脸色立马青黑了三分,周美人紧紧握着拳,指甲嵌入肉中也没觉得有多痛,她强笑着问,“妹妹听闻姐姐进来病了,想必这病是好了。也难怪呢,听说太妃娘娘赏赐了多少血燕窝,姐姐吃得多了,自然也就含血喷人了。这话儿说的,妹妹可不稀罕听。”

葱指抚着发髻上的一枝玉簪,岑夫人脸上的笑始终是淡然如水的,便是话说的多难听,她的笑容都还是一成不变,“姐姐这话也不稀罕着妹妹来听,众人都知妹妹愚昧,不和妹妹计较,姐姐也不笨,这对牛弹琴的道理是明白的,妹妹也只管放心,你说的话,做的事儿姐姐全当听不见也看不到,只是这个丫头,你不能动。”

官大一级压死人,周美人脸色十分难看,春望在一旁站着也难感觉到自己主子身上发出的不好的气息。

强忍在心头的不快依旧是不得撒出,她只是咬牙,“凭什么?”

“凭什么?”岑夫人刻意抬高了音调重复着周美人的话,而后不动声色的走到窦漪房面前,轻轻的伸出一只手来扯着窦漪房的衣袖示意她起身,见窦漪房站起来了,她又抬手将头上的玉簪取下,别在窦漪房的发梢,端倪了半天,才笑说,“这个丫头模样标致,我瞧着比你讨人喜欢,所以你不能动。”

心底埋藏许久的怒气被一下子涌出,她竟然说窦漪房长得比她标致。

“狐媚胚子。”周美人不屑的啐了一口,冷哼了一声,“姐姐倒是挺喜欢她的……”

“我只是想看看,昔日以美貌邀宠的周氏在这如花似玉的窦宫人面前相比,算得了什么?”岑夫人兀自归座。

被奚落的周美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垂首站着的窦漪房,还想说些什么。

只听岑夫人坐了一会儿笑说,“这夏夜里还有风呢,这看久了讨厌的人,一会子再风吹久了是该头疼,到底该回去了……”

说着便扶着菡萏离开了,又让张宫人自己回去。留下周美人一干人原地痴痴的站着。

被挑衅却不敢还口,要找窦漪房撒气却怕岑夫人尚未走远,周美人只好跺脚离开了,春望紧紧的跟在后头,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周美人的身影。直到进了里屋周美人才气道,“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出身高贵了些吗?坐上夫人的位置又怎么样?凭什么我还得处处让着她,凭什么啊?”

立足在一旁的春望赶紧去劝着自家主子,哪里知道自家主子并不领情,一巴掌就打在她脸上,春望忍着痛,脸上火辣辣的也腾不出手来去捂住,还只是抓着周美人的手,眼圈都红了,“主子,打奴婢不值什么,您的手,仔细疼。”

这一夜注定是不安生,那边雅兰宫里蔚慕玉和语儿一夜没睡,陈王后病倒了,上上下下的忙着请太医,又服侍着熬药,吃药,再则去请代王。语儿说要去请太妃,陈王后忙让蔚慕玉阻止了,说是大半夜的叨扰了太妃大家都不好受。

因此就连代王也不许去报,命人将宫门关了,只留下几个人来服侍她,夜里陈王后便开始高烧说胡话,脸上火辣辣的疼,还一面要打人,摔东西,整个雅兰宫是一夜没有休息。

直到第二天早上,雅兰宫的宫门才大大的开了,里面的人拥簇着出来,东西走着各宫,代王那边自然是知道了,刘恒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

心疼的看着病榻上的陈王后,他终觉得愧对自己的发妻,宫里添了那么多女人,个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也亏得她把这宫中照料得周全。

“平日本王总让你照看自己,你就是不信,如今倒好,落下了这病,不说往后如何,就是现世现报,如今病起来也不得安生,昨儿晚上就请了太医,怎么还不让人来请本王?”刘恒怀中抱着陈王后,横眉冷目的扫视了低下黑压压跪着的一片的宫人,随手指了一个就是蔚慕玉,“你为什么不来请本王?”

蔚慕玉低着脑袋不敢说话,陈王后忙病中一时也还算清醒,倚靠在刘恒的怀中,心中很是安稳,“只要大王能来,妾身就觉着心安了,如今妾身已是病中,不能伺候大王,是妾的罪。”说着又要起来磕头认罪。

刘恒见陈王后这样,怎不心疼,一把抱在怀中更紧了,“王后是病糊涂了,跟本王说起胡话来了,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宫中的事情不必操心,还有岑夫人和韩夫人照看着。素日你心性要强,所以才染了一身的疾,趁着年轻还不抓紧调理,日后再落下病根子,还要如何同本王白头偕老?”

陈王后听了鼻子酸了一把,别的不说,刘恒连早朝都还未去便来瞧她,她已是知足,赶紧让刘恒出了门,她才方把头按在被子里小声的啜泣着。

语儿瞧着心疼,宽慰主子说,“主子,您这是何苦,咱们何苦用自己的身子来争?一个周美人值得您这样吗?”

却听陈王后说,“语儿,我不是为了周美人争,我是为了我自己,你没听见大王刚才说的,他要与我白头偕老,便是为了大王的这句话,我也要将那周贱人赶出宫去,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是发妻,我和大王十来年的恩情,难道还比不上她这短短几个月的承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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