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伟可知,自我奉天子命,讨伐黄巾以来,已有数十次从梦中惊醒,每每回想,皆梦见山河破碎,礼乐崩坏,我自知有负于天子恩德,哪怕是今日,距离击破黄巾只差一步。”

皇莆嵩摇头轻笑,然后发出一声黯然的重叹,

“可又转念一想,张角不过一妖人,竟让天子失态,三公丧胆,我皇莆嵩已年近六旬,仍能亲帅大军,阻黄巾于一方,亦称不称得上一声大汉忠良,国家柱石?亦当不当得上一句豪杰英雄?”

朱儁同样握住皇莆嵩的手,正色道:“当得,有何当不得?天下名将豪士众多,但能比兄者,弟平生未见。”

“公伟兄也不必恭维我。”

皇莆嵩拍拍朱儁的手,“我今日不过有感而发,于城上下望,只觉得辉煌大世将近,时光却不尽人意,形体消枯,见不得英雄迟暮,美人白头,唯恐你我死后,大汉再无能一柱擎天者。”

“兄长莫要想太多。”

朱儁宽慰道:“国朝养士四百年,别说袁本初,袁公路等人,就算近在眼前的曹孟德,傅南容,哪个不是人杰,我堂堂大汉,揽括四野,拥众亿万,又岂会后继无人?”

“但愿如此吧。”

皇莆嵩叹了口气,感时伤怀一会,这才重新平稳下心绪,拍了拍脑袋,笑道:

“你看看我,明明大战将近,却总在这里说一些丧气话,以前总有人说人老多情,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还是真的老了。”

“兄长说的哪里话,兄长一饭斗米,肉十斤,又岂是年老体衰之相,无非是心忧国事,哀思至此罢了。”朱儁摇头笑道。

“的确,若能在长社破黄巾,你我便已经能无愧于天子,无愧于朝廷了,生且不能事事周全,更何况死?”皇莆嵩跟着道。

“兄长所言极是。”

朱儁拱手称赞,然后上前一步道:“此战关联甚大,不知兄长欲以何人为将,去长社放这一把火?”

“还未想好。”

皇莆嵩摇了摇头,“若是曹孟德在,他自然是合适的,胆大心细,但而今也指望不上,傅南容虽胸有韬略,但智计有余,勇武不足,亦不足以托付此大事,”

然后仰头一叹,“若是你我能再年轻个十来岁,此事又何须劳烦他人,纵使有敌数十万,你我亦可往。”

朱儁轻笑,“岁月不饶人,不过弟有一将可助兄长破黄巾,不知兄长可愿一见?”

“哦,是谁?”

“此人乃吴郡人士,性情宽广豁达,有勇有谋,三月弟于下邳募兵,其自领乡间壮士千人跟从,为我帐下佐军司马。”

皇莆嵩握住了朱儁的手腕,凝着眼睛沉声道:“江东之虎,孙坚,孙文台?”

“正是此人。”

……

正午,天气仍不显毒辣,城下的黄巾试探性的对长社城展开了两次进攻,但战事稍显失利便偃息旗鼓,看样子他们打定主意将皇莆嵩,朱儁围死在此。

张林自然是收拾妥当,在护卫的带领下前往后营上任。

当然,皇莆嵩话说的好听,但他心里很清楚,他这个掌管粮草军械的军司马就是个临时的官。

无非是皇莆嵩记着他的好,想送他一份前程,匀他一份功劳,亦或者给他找点事干,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他在外面晃荡,无端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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