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赶着驴车,向王震介绍着长安各坊的名称,那长安有一百零八坊,他竟然如数家珍,哪一坊住着达官贵人都心知肚明,想来没少给他们送礼。

一坊坐地千亩,容纳万人,跟独立小区一般,每到晚上宵禁,各坊的东西南北四个坊门就会关闭,不许旁人外出。

也正是这样的宵禁管理,让长安在防范刺客跟管理治安方面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成效,毕竟每一坊都是独立用围墙箍起来的。

只要听说哪个坊有窃贼或者刺客,将四个坊门都给堵死不让可疑人物出来,不良帅再带人进坊搜查,那就是瓮中捉鳖。

李辅国的住址在东边的万年县永宁坊,位于朱雀门街东第三街街东从北第八坊,西界启夏门街,东邻宣平坊,北邻亲仁坊,南邻永崇坊。

元载专门挑着即将宵禁的时候去李辅国家中拜访,那是存着今晚就在对方家里做客后,再留宿一晚的念头。

李辅国的宅邸倒是不错,门前有几个奴仆扫地,元载下了驴车,跟王震偕同入内,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笑道:“烦请通报一声,大理寺司直元载前来拜访。”

元载看来是来过不少回了,奴仆一眼就认出了他,放下扫帚,赔笑道:“元司直请进,老爷处理公务尚未归来,夫人正在府上。”

在奴仆的陪同下,王震跟元载进了堂内,只见宅邸虽然不大不小,里边的装饰跟陈设却是极尽奢华,比姐夫一家强上了好几倍,暗想:“要不是有姐夫提前说,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太监住的宅子。”

元载坐下后,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等待的焦虑跟不耐烦,反而满脸的虔诚恭敬,没有任何的不悦,定力极佳。

王震前世一天官都没当过,求人办事倒是不少,最受不了那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校领导,花钱送礼也就算了,还得陪着喝酒打牌,言语间也要客客气气的恭维。

现在看来,官僚之风上下几千年都是老模式了。

不过这次求的不是财路,而是生路,关乎性命身家的事,王震还是有耐心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堂才走出来一个美貌妇人,穿着雍容华贵,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只是脸色枯黄,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脸上画了不少的粉,也难掩气色不佳。

元载抬起头来,微笑道:“姑母近来似乎又年轻了几分呀。”

那妇人是元载同宗的姑姑辈,名为元春英,年龄比元载还要小上几岁,只因辈分摆在那儿,又加上有求于人,脸上可谓是写满了恭敬。

毕竟是悦己者容,元春英勉强笑了笑:“元载呀,你可好久都没到这儿来了,近来公务繁忙么?”

元载笑道:“是啊,这公务多有不便,所以没能经常到姑母的府上走动,倒是有了姑父的指点跟栽培,很多事情都明白了许多。”

元春英笑道:“元氏宗亲当中,惟有你一人专业诚心,今后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你姐夫还在朝中办事,须晚些时候才回得来。”

元载道:“侄儿听外面的下人说了,对了——这是送给姑父、姑母的一点薄礼。”

说着,将装着荔枝的香檀盒向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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