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清,东方一抹鱼肚白初露。

一早,便有哭嚎声在整个越夜城中响起。

还有无数人喘息着,小心翼翼地从屋门中走出。

当见到熟悉的邻人走出的时候,纷纷互相抱拳,互道恭喜。

当见到毫无动静,或者只有呜咽的哭嚎声自屋内传出的时候。

活着的人,脸上的喜色便肉眼可见的消去。

越夜城二十九街八十三巷。

陈家胡同。

一处破败的庭院内。

一个脸色瘦弱惨白,但依稀能看得出容貌不俗的女子,正满脸悲怆的恸哭着。

在面前,是两具静静躺在草席上的尸体。

“爸,妈~~~”

女子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豆大的眼泪狂涌而出。

渐渐地......

一抹坚色自女子眼中浮现。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树的,小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长得比院子里面的老梧桐还要高大。”

女子喃喃自语,仿佛是在父母尸体面前,立下了坚定的誓言。

屋内。

一道面色苍白的瘦弱少年,轻咳了几声,缓缓醒来。

陈树声抬头望着结满了蛛丝灰尘的房顶。

他有些茫然,有些懵比。

什么情况?

很快,一股记忆便涌入脑海之中。

刚刚醒来的少年,面色一红,便再度昏倒下去。

外面的女子,听到屋内的咳嗽声,第一时间跑了进来。

便看到了少年再度昏睡过去的一幕。

“诶~~”女子长长叹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不吃还行,小树不吃的话,怎么长身体?”

“我得想办法,给小树弄些肉来补补。”

......

中午,日高起。

结网的破旧屋子内。

床上。

“呼呼~~!”

一个少年猛地惊醒,双眼瞪得滚圆,忍不住的剧烈喘息着。

陈树声环顾四周,眼中茫然尽去,只是脸上却是遮掩不下的惊色。

刚刚,陈树声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很短暂的梦。

在梦中,他仿佛化作另外一人,走过了其漫长却又悲苦短暂的人生。

自出生以来,家里的光景便不好。

父母兢兢业业,却依旧无法温饱全家。

半个月前,整座城池更是发生了诡异的惊变。

整座城,只许进不许出,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每晚过后,都会有大量的人死去。

在睡梦中,不知不觉便死去了,只留下一道面容狰狞的尸体,似乎在死前,经历了疯狂的挣扎。

“这可怎么办?每天,随机抽取一批幸运城民,送上西天?!!”

陈树声心中有种紧迫感。

这种随机抽取的死亡方式,远比直接死亡还要来的恐怖。

因为,你无法离去。

只能困在这座城内,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行,我不想死,我还能抢救一下!”

陈树声心中仿佛有小人在咆哮着。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具常年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给陈树声的感觉,就像脆弱的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

从床上爬起来,陈树声也没有心情去找面镜子,看看自己这幅身体的长相如何。

就算他有这个想法,这个贫穷的家庭,也并没有镜子这种奢华的东西,供他观看。

陈树声从屋子里走出来,刚跨过门槛,来到院子。

他整个人便呆住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呃……!”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鬼手,自背后猛地伸出,狠狠掐住了陈树声的脖子。

本就苍白的脸上,仅有的一点红润血色,迅速褪去。

一张惨白的吓人的脸,出现在了少年的脸上。

陈树声望着院子中静静摆放着的草席上,躺着的两具熟悉的面孔。

莫大的死亡恐惧感,令他近乎失声了。

他,认出来了这两人。

自己身体的父母!

二十年前战场参军,杀敌复员后,便兢兢业业为着家人更好的生活,努力打拼着的可怜人。

“死.....死了?”

梦里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父母,昨日还活生生的人,一夜过去就这样静静躺在了地上,躺在了草席上。

这给陈树声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咔嚓——!

倏地!

一声令陈树声有些心颤,脊背发凉的声音,自院外响起。

陈树声就如同枯朽的老木,木然的扭头看去。

庭院的门开了。

一道熟悉的面孔浮现。

陈树声忍不住松了口气,整个人弓起的身子,松缓了下来。

来人正是陈树声的姐姐,陈雨倩。

陈雨倩手中提着一只肥硕的大老鼠,急步走进院子里,望着脸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的陈树声,关切的问道:“小树,你……你没事吧?”

陈树声脸上强挤出笑容,安慰道:“没事,姐你不用担心我。”

陈雨倩看了眼草席上的父母,悲从心来,她眼中含泪道:“小树,你先回屋去休息,今晚咱们家有肉吃了。”

“就......就是,爸妈没有这个机会吃到肉了。”

陈树声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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