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边笑着,一边把刀尖挑起,又用力旋转刀柄,直到感觉里面都被嚼烂了,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等到手里的体温渐渐散去,他缓缓收敛起癫狂的笑容,随手把尸身往院门上一推。

刀从张恨子身上拔出来时,还带着丝丝温暖的暗红色血腥。

隋小千低头看着这刀,反射出一只黑白不分的眼珠,脸上突然就浮现出一种怪诞的表情,向左右看了一眼,像偷吃了糖的孩子,就招呼手下过来,十分窃喜:

“喂,你们知道吗,我要成佛啦!”

这两个手下默默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但此时张恨子还在微微抽搐的尸身就在眼前,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就纷纷糊里糊涂的点头。

隋小千看着,低声交代了几句,就一脸正经的跪下来,也不顾脸上溅着几点猩红,宛如信徒在神前祈祷,把尖刀往地上一放,两手掌心向下,右掌在下,左掌叠上,交叉成十字,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颂着:

“三界不安,如处火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三界不安,如处火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这颂声由小变大,渐渐在小院前回荡起来,原本漫不经心的两个手下,此时见屁股撅得比脑袋还高的隋小千,眼中就忽然恍惚了一下,仿佛面前的不是疯癫独眼蛇,而是一位苦修的僧侣,正在存身观想,心灵救世。

一字一句,犹如洪钟大吕,在心头回荡,这二人就受了莫名的感召,立刻飞蛾扑火一般,整整齐齐地跪在隋小千身后,也做虔诚之姿,一起颂念:

“三界不安,如处火宅。。。”

“哐!”

只是才刚开始,这两个就都重重挨了一脚,在地上滚着,脑子都蒙了。

还没来得及抬头,听见隋小千尖锐的声音:

“他娘的,两个白痴,你们以为什么人都能成佛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能先举起,又哪里来的放下?”

他歇斯底里地笑着,嘴角都要张开到耳根,状若疯魔,又一人给了一脚:

“走,和我进去杀人,我带你们一起成佛!嗯,就先把那两个烂货宰了。先要杀得天下白,才能得坐金莲台!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中,他先是弯腰,揪起张恨子的头发,一刀把他头颅割了下来,转身走进院里。

身后,两个手下也紧随其后,就好像是被上师指引迷途的羔羊,从腰间抽出砍刀,跟了进去。

几个呼吸之后,院子里就传出几声短促的惊呼,和如靡靡之音的颂念声音:

“三界不安,如处火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三界不安,如处火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沈雄在大圆赌坊门外,看着日渐西斜,心里越来越焦,直等得饥肠辘辘,估摸着申时了,才摆摆手:

“走吧走吧,看来这隋小千,是真的不怕死了。”

刚爬上滑轿,大圆赌坊的挑帘猛然被掀开,一个戴着眼罩,身穿明黄色百纳袍的独眼青年就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长方的红色漆木盒,先声夺人:

“沈老板,别急着走啊。那少镖头不是让我申时前去长风镖局拜见么?我这儿准备了些小礼物,才稍微耽误点功夫。”

滑轿上,沈雄有些手忙脚乱地起身,这才看清来人,就是独眼蛇隋小千,心里不由得腹诽起来:

‘这人身长不过六尺五六寸,并不高大,也不甚壮硕,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看起来身体比我还差些,是怎么管住手下这帮亡命徒的?难道一只眼珠子,能比两只眼珠子厉害这样多?’

嘴上却说着:“蛇爷?这礼物是小事,要是耽误了少镖头定的时间和规矩,恐怕有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对了,你手下那个张恨子呢?”

这话刚说完,隋小千脸颊上就升起两团病态的猩红,看着有些迷惑的沈雄笑道:

“他啊,被我安排和家里人先走一步,准备一些大事去了。”

见他语焉不详,说得古怪,沈雄眉毛一挑,凝望着隋小千片刻,才冷冷说道:

“那蛇爷,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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