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出来,余谷忙迎上去:“大夫,我姐姐她……”
大夫叹气道:“产妇气血原本就不固,这回生孩子甚是凶险,若不留神照顾,恐怕将来也不能生育了。”
“谁管生育的事?我只要姐姐的命在。”
大夫点头:“实话说,现在命虽然是保住了,情况却是不妙。这番出血大,又耗了元精,只能先静养着,切不可吹风走动。倘若受了凉,恐怕恢复不好。我开个温补的方子,先给她服上半月。到时再来找我,根据服药的情况再开新方。”
说着写下一张药方,余谷不识字,只好请大夫口述一遍,他好心里有数。方子倒没什么稀奇的,主要就是红枣红糖枸杞黄精这些寻常药物。可惜郎中出诊并不带药,若要到镇上去取也来不及了,先去村长家问问吧。
余谷就掏了五钱银子的出诊费,让余二嫂送大夫离开。自己则向了村长家去。
于是有一小拨村民就跟着他一起往村长家走,路上有骂王喜的,有劝余谷想开些的,有担心余大姐和孩子将来的,还有感叹请大夫太贵的。吵吵嚷嚷的,余谷却全听不见。
这大夫是村长请的,这回欠了村长大人情了。他家和村长家平素并不往来,这回村长二话不说为他家出了两头驴请大夫,这恩情可几时能报答?
到了村长家,余谷直接给村长跪下磕头。村长忙死命来拉:“使不得使不得,快请起吧。”
“您可是我家大姐的救命恩人啊!恩重如山,日后若有用得上小弟的时候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做不到的拼了命也会做到。”余谷被村长按到凳子上,只好对村长起誓。
“不过是小事罢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村长忙摆手,“对了,小昭还在这里,你一同带回去吗?若你家乱,我晚点再让人送回你家。”
余谷讶异,不知道女儿怎么在村长家,忙说:“就不打搅您了,我一起带去吧。”
“也好,你就一起带回去吧。”村长叫人把余昭领出来。
“另有一事……”余谷掏出郎中写的药方,刚要开口。
村长扫一眼:“这有何难?可巧家里都还有。”吩咐手下按方子去拿十五份来。
余谷说:“我也没买过药,不知道这药多少钱?”
村长想想,余谷平时虽爱贪点小便宜,可即使日子再艰难也很少跟人借钱,定是不愿意欠人人情的。就随意道:“都是些寻常药物,拢共值一钱银子罢了。”
余谷想想,多给反而没个说法,不如就按这个数给了。便摸出一钱银子递给村长。
村长又宽慰了几句余谷,一个老仆一手牵着余昭一手提着十几包药材走了过来。余谷向老仆道谢,接过女儿和药,又向村长再三道谢,又回到了王喜家。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喜颓然坐在地上,看余谷进来,他张了张嘴,终于什么都没说。
余谷把药交给余二嫂,走进了房里。余大姐此时在床上昏睡着,眉头紧皱,脸颊深深的凹下去了,嘴上又白,没有一丝血色。余谷看了姐姐一眼,不忍心再看,连被子一起抱起,把姐姐抱回了家。
余二嫂心中苦涩。王家是大家族,分粮分地,族中人虽不能大富大贵,可吃饭是不用愁的。更何况王喜的娘是寡妇,族中也尽力照顾,多分了些田。王喜是村里出名的懒汉,分的田都租给了别人,自己不干活,只说是读书,可现如今都过了不惑之年了,童生也没考上半个。田地收入不多,一家人也就勉强不挨饿。王喜整日酸绉绉的,他娘又厉害,三十多岁了还没老婆,余大姐家贫,给不起嫁妆,二十四岁还没嫁人。媒人两边一说合,余大姐便为了一口饱饭就嫁入王家,却也因为这一口饱饭受了二十年的屈辱折磨。
余昭听爹爹说了事情经过,叹气道:“真可惜啊。”要是这个时代的医术好一点,弟弟也许就不会死了,大姑姑也不用遭那么多罪了。可惜自己懂的医学知识实在太少,在这一点上恐怕不能有所建树了。
¥余家余额:一两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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