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十,距离迁都还有七天。

在历史上董卓之所以会失败,刨除外因不谈,其最大的内因,无外乎手底下人的能力过于单一,大部分都是丘八,大字不识几个,稍微有点能力的早已提拔上来。

樊稠在西凉集团,算是能文能武的人才,如今他就这么死了。

贾诩得知樊稠遇刺身亡后,直觉告诉他,那个看不见的敌人终于出手了,足足调查了一天。亲自走访了在场的西凉兵,事实明明白白的,就是被那个护卫偷袭而死。谨慎的贾诩还特意的查验了伤口,胸口被捅得血肉模糊,从创口来看,那个护卫应该处于癫狂状态,从正面连捅十数刀,如此这般宣泄,应该是李家老太爷的贴身亲卫。

至于那个护卫的尸身,被当时惊怒的西凉兵砍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李家人也无论男女老弱都被屠戮一空,已经无人也无法辨别死者的身份。

贾诩只是觉得太巧了,隐隐地感到蹊跷,但是事实摆在那里,要怪就只能怪樊稠太背风。

董卓虽然暴怒,却没有半点伤心,只是有些烦,因为没有合适的人能接替樊稠的位置。

他在心里盘算一下可用之人,董旻是他亲弟,能力有限,要靠李蒙帮衬着才能掌管住北军五营,用来弹压雒阳城几十万的百姓,动不得。

董璜是他侄子,掌管皇宫禁卫更是动不得,董越被派出去抢皇甫嵩兵权去了,牛辅率领李傕、郭氾、张济正在跟白波军作战,胡珍在虎牢关对峙酸枣的联军,贾诩在小平津对抗河内的联军,杨定在城外掌管并州军和西园军,好不容易才稳住局面,也是动不得。

“一个萝卜一个坑,捉襟见肘啊!”

尽管如此,樊稠手中的权力,也不能放给西凉亲信以外的人。想来想去,也就只能矬子里面拔将军,让樊稠之弟樊猛来担任。

樊猛还没有从失去亲大哥的伤痛中走出来,就被任命为相国掾属,人就有些懵,加上他哥哥死得突然,没有任何交接,顿时忙得手忙脚乱。

他哥哥除了执行相国安排的一些临时性事务外,主要职责有三块,一是统筹相国府内西凉兵,这个倒还好说,他原本就是帮着他哥掌管这一块。

二是控制雒阳城大大小小的眼线,这个是他哥亲力亲为的,那么多条线全乱了,需要重新梳理清楚。

三是替董卓与将领间传递军令和军报,千头万绪,无从抓起,那么多简牍和军报,脑袋已经大了三圈。

此刻他是无比地思念他的好大哥,甚至都有些心疼他大哥了。

好在,好人还是有的,何颙在百忙之余,总会耐心地提点樊猛,用了两天的时间帮他一点点梳理工作,让他颇为感动。

这种精准打击董卓命门的手法,令得王允、何颙惊奇地发现,他们正在逐渐掌控董卓的眼睛、耳朵和发号施令的嘴巴,就像董卓掌控尚书台来掌控皇帝眼睛、耳朵和发号施令的嘴巴一样一样的。

第一个多米诺骨牌的倒下,无声无息地没有惊起一丝波澜,董卓、贾诩都没有意识到危机所在,更不会意识到这张骨牌的推动下,下一张骨牌也快倒下了。

董卓仍旧继续坚持做着仰卧起坐,每次快力竭的时候,想想他那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咬牙就又做一个。

而贾诩进宫去听天子说书去了,据说今天是大结局。

…………

王允司徒府上。

被揪出来五个相国府安插进来的眼线,这些人被抓的时候都是难以置信,最后在何颙出示了他们在相国府的留档后,更加惊吓得不能自已。

有厨子,有园丁,有婢女,有小厮。

供认不讳后通通杀掉,扔进后花园给埋了。

何颙纵情大笑,只是这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

“之前我们的方向都错了。”

王允一扫这些天的阴霾,眼底竟泛起泪花,不由得感慨道:“陛下真乃天纵之才啊!”

何颙一吐心中郁结:“王公,你说天子如何知道的?他背后有高人?”

王允摇了摇头道:“真的不太合理,这眼光无论如何不该天子这般年岁该有的,老夫甚至觉得这已是鬼神之力,绝非吾等凡人可以窥伺的。

咱们就别胡乱揣测,该进行下一步了,有把握吗?”

何颙笑容收敛正色地道:“那个樊猛着实不够聪明,字也认不全,调包军令能办到,只是董贼用印那关有点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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