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
李难打量四周,不远处的破旧房屋上挂着“三清殿”、“元君殿”等牌匾,这里应该是一座道观。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以及某种怪异腐臭的味道。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青草轻轻舞动。
怪了,大乾国大旱三年,这里居然还能长草?
等等,这根本不是草,是头发!
李难一阵惊慌,立刻松开了手中的长发,在身上搓了搓有些腻滑潮湿的手。
放眼望去,整个道观地面上长满了黑发,随风拂动着,一片生机盎然的诡异景象。
远处忽明忽暗的房屋内又传来含混不清的诵经声,那奇怪的哨音再次响起。
正在这时,两名身着灰色道袍的弟子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将手中提着的满桶冷水向着那昏死的几人兜头浇下。
“都快起来,随我去见师父!”
……
三清殿内。
昏黄的油灯闪烁不定,四座巨大的雕像之下,李难等八人一字排开站立。
白天的那个三眼道士侍立一旁,恭敬的面向前方四尊巨大的雕像,垂首静默。
李难抬头仰望,昏暗的黄光之下,三清的相貌模模糊糊,似乎在不停变换,令人精神恍惚,仿佛一切都不真实了。
最右边的一尊雕像服饰怪异,看起来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四座雕像之下,立着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白发老者,正背对着众人,看背影仙风鹤骨,气质拿捏到了极致。
“弟子韦慈,见过师父。”三眼道人跪地叩拜时,喉间怪眼射出一道寒光,李难只感到腿一软,跟着另外几人一同跪了下来。
那老者并未转身,口中却传来含混不清的声音,像是在咀嚼什么东西。
韦慈脸上变色,两条右臂不住的颤抖。
李难心中好奇,这老道竟能将韦慈这怪物吓成这样?
“哈哈,甚好!”老者突然大笑着转身,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眨眼便闪到了韦慈身旁,用沾满血的手大力拍着他肩膀。
“上次带来的食……傀材甚好,五行极致,八字纯正,堪称四级上品!”
韦慈擦去额头的汗水,又磕了一个头,道:“师父慧眼识材,弟子……”
“这是最新的一批弟子?八字纯一的极品?”老者已闪到李难等人旁边,皱眉问道,“怎么被弄成了这样?”
“韦慈谨遵教诲,这些是侍奉您尸解成仙的极品,必先历练血魄,过不了这一关,那便是废材。”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凑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陶醉道:“嗯……八字纯水,二品以上!”
说话间大手一挥,那书生的左臂被瞬间斩断,飞入老者手中,书生顿时血流如注,痛的昏死了过去。
老者双手捧着断臂左右端详,眼中流露出如获至宝的光芒,赏玩良久之后,小心翼翼放入三清雕像下的棺材中。
黑影掠过,老者突然冲入人群中。
“嗬嗬!木肝,嗬嗬嗬,火心!哈哈哈,土髀!极品,都是极品!”狂笑声中,其余几人的肢体器官也被瞬间分离。
三清殿内一时间血流成河,惨叫声不断传来,已然成了一个修罗场。
李难大惊,在极度压抑恐惧中连连向后退。
这老道看起来人模狗样,原来是踏马一个老疯子!
黑影一闪,老者已来到李难面前,鼻子嗅了嗅,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这是纯火?我清鸿子会连这个也分不清?”
韦慈浑身哆嗦着,一边递上一只眼球,一边疯狂磕头道:
“弟子该死!错杀了师尊的傀材,弄丢了一只纯火眼球,弟子已种下了血傀林!三个月后定能丰收!这小子……”
“我要的是纯火之眼,现在就要!现——在!”清鸿子大声咆哮着,三清殿内尘土飞扬,巨大的雕像震动不已,铺天盖地的恶臭熏得李难头晕目眩。
清鸿子将自己左眼球抠出扔在地上,又将那只“纯火之眼”揉了几下,挤进了血淋淋的眼眶。
三清雕像上方忽然闪出一柄黑红色的巨剑。
寒光一闪,韦慈一声惨呼昏倒在地,喉咙间的怪眼已被刺瞎,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声,绿色的液体喷射而出,血肉模糊的触须剧烈颤抖着。
清鸿子缓缓地转过身望向李难,面容扭曲狰狞,左眼还在向外汩汩流出鲜血。
他一步步向李难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地面都在颤动。
“此等下品货色,怎能踏入道傀宗的三清大殿!”清鸿子像一个失控的疯子,眼神狂乱而迷离。
上方那柄巨剑调转方向,对准了李难。
寒光闪烁之际,李难猛地想起了什么,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默念道:“不对,都是骗人的,全是假的,一切都踏马是假的!——”
“噗嗤”,一阵剧痛传来,巨剑已透胸而入。
李难痛苦的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周围的一切开始浮动扭曲起来,清鸿子那近在咫尺的满口血牙逐渐模糊,他听到了一声诧异的喊叫。
昏暗压抑的三清大殿彻底消失了。
穿着白大褂的李难躺在病房的地板上,身上缠着乱七八糟的红毛线。
清晨的一缕金色阳光洒落在屋内,空气中弥漫着医院消毒水独有的清新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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