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阁,近些年来在江湖和朝堂之中名气大涨。

人人都说,若能觅得墨渊阁,便能觅得价值连城的机关,和一人挡万军的机关师。

只不过历来,只有墨渊阁主动寻人,没有人找墨渊阁的先例。

于是,无人知晓这墨渊阁在何处,更不知这墨渊阁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

宋衍从燕荣荣口中听到墨渊阁三字,心动不已,忍住一腔悸动,淡淡开口:“若真是墨渊阁,这事可麻烦了。”

“此话怎讲?”燕荣荣下意识追问,却对上宋衍不解的目光,“你既知晓墨渊阁,难道不知这事的麻烦之处?”

燕荣荣一噎,顿了顿,开口:“我也是听父亲提过一两次,只知道这墨渊阁是金陵城最大的地下机关交易之处,旁的,便不知了。”

话音未落,她又耐不住性子,着急补了一句:“行之大哥,你又何以说麻烦?难不成这墨渊阁堪比深潭虎穴,只有横着出来的,没有竖着出来的?”

“那倒不是,墨渊阁搜罗天下机关匠术,网罗能人巧匠,为的无非是一个财字,无论令尊是自愿还是被迫留在那里的,性命必然是无忧的。”

“只是……这墨渊阁并无固定的明面交易地,纵使你知晓令尊去处,也无法寻到墨渊阁。”

宋衍真情实感的担忧,在燕荣荣听来却是小事一桩,当即暗暗松了口气。

宋衍见她神色平常,出乎意料之外,忍不住再度开口试探:“看来,你知道这墨渊阁所在之处。”

燕荣荣推测他此番隐瞒身份,低调行事,是要重查这些年的人口失踪案,且不说能力如何,这颗心终归是君子之心。

更何况,就凭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怕是难以从牢笼般的墨渊阁救出父亲。

怎么想,都没有隐瞒的必要。

于是,她点头开口:“墨渊阁并非难以寻觅,只是喜欢放烟雾弹迷惑买家,每每都用数艘一模一样的船舫去接买家,在夜深人静的月湖中绕上几十圈,把买家转个不识东南西北,也让追踪的人难以分辨,买家到底在哪条画舫之上。”

“紧接着,这些船舫会朝十二个方向奔去,每到叉口,早有多艘船舫等着,如法炮制,绕上几十圈,再朝多个方向各自奔去。”

“船舫靠岸后,岸上早有数个黑衣蒙面人等着,下船的人亦一身黑衣蒙面,一群人摸黑前行一阵,便会四散开去,朝各个方向疾奔绕圈。一到岔路口,便有早早等着的黑衣人再次鱼目混珠,纵是你派出去的人再多,也跟不住目标。”

宋衍闻言,简直喜出望外。

这墨渊阁如此谨慎小心,那便说明天兵机关阵出现在墨渊阁中的可能性极大。

燕荣荣正等着宋衍追问,见他面露喜色,心口不由得一跳,挑眉追问:“行之哥哥莫非是想到寻踪墨渊阁的好办法了?”

“算不得什么好办法,只是个笨法子。”

宋衍笑着垂眸,说起自己的计划来:“纵使这墨渊阁有三千个迷惑人的地点,可那真的也必然在这三千之中,我们只需花费些许时间,一一排除,定能找到真阁所在。”

燕荣荣没想到她和燕江灯思索了几个月的好主意,宋衍片刻之间就能想到,不免面露惊诧和佩服之情。

“行之大哥,你当真是聪慧,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想要一一排查,并非些许时间就能做到,我和哥哥花费五年才排除了大部分的迷惑地点,将真阁之处所在五点之内。”

燕荣荣佩服宋衍的聪慧,宋衍此刻也极其佩服这兄妹二人的毅力,竟当真用五年时间去寻觅真的墨渊阁。

“莫非,你早已知晓你父亲去了墨渊阁?”

燕荣荣闻言摇摇头,叹了口气才开口:“父亲刚离开头两年,我和哥哥是有这样的猜测,但五年七年过去,我们没再这样想过。”

她说到这里,狠狠咬牙,抬眼之间满是怨怼之气:“若真是在墨渊阁,为何十年间都不曾现身!我重疾缠身,被哥哥抱着在路边求医之时,他也不知在何处!”

宋衍没曾想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心中竟还藏着这样的伤痛往事,抬手轻抚她头顶,如安抚小猫般缓缓抚摸着。

燕荣荣双手环胸,没好气地继续往下说:“那天雨下得很大,来来往往的人撑着伞从我头顶走过去,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路人在旁边啧啧感叹——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当真是命浅。”

宋衍语气轻柔地追问:“后来呢?”

“后来,遇到一个游方大夫,药馆不敢治的病,他敢,药馆不敢开的药方,他敢,幸得他救治,我才好转。”

燕荣荣越说越气,狠狠转身,避开宋衍安抚的手:“也许是猪油蒙了心,也许是前几日的大雨冲了我脑子,我竟还想着去寻他,呸!不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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