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路口的大石块上,坐着一位风姿飒爽的少年,他紧闭双眼,手中纸扇轻摇,一副等人已久的模样。

直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他才睁开眼,从石块上跳下来。

“这两兄妹受伤了?”

抱着燕荣荣的代尽欢语气惋惜悲鸣,脸上却洋溢着笑容:“小姑娘和她哥哥一时情绪激动恸哭不止,我便将他们弄晕了。”

公输怀明一贯知晓代尽欢生来凉薄,又仗着聪颖过人,有爱好捉弄蠢人的爱好,当下忍不住撇了他一眼,疾步走到宋衍跟前。

“此人交给我,你去把燕姑娘抱来,他抱着我不放心。”

宋衍对公输怀明的话表示深刻的赞同,忙将肩头上的燕江灯往他怀里一摔,大步冲向代尽欢,不由分说将燕荣荣夺过。

代尽欢愤愤瞪了一眼扶着燕江灯——满脸笑容的公输怀明,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怀明兄,你我原是一样的人啊……”

“是啊。”公输怀明笑着承认,就差将厚脸皮三字写在脸上。

代尽欢一时语塞,偏生又打不过宋衍,只得郁闷吃下这亏。

暗沉的夜色褪去一半,眼看着就要天亮了,燕氏兄妹却始终没有醒转的迹象。

公输怀明抬眼看向千彩戏法园的方向:“今夜便去我园子里歇脚吧。”

宋衍点点头,还未开口,一旁的代尽欢已应下:“好。”

公输怀明闻言心中欢喜,不错,两男争一女,这燕江灯便无人看顾,正好落在他手里。

然而事情并没有公输怀明想象的这般顺利,走到月桥下之时,燕江灯忽然直起身子,怒目圆睁,手中佩刀顺手抽出,在半空之中发出铿锵之声。

“父亲!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众人一惊,四散开去,生怕被这莽夫手里的刀误伤,正当他们不知所措之时……

燕江灯忽然双膝一软,直直跪了下来,借着佩刀的力量,支撑着上半身,呜呜嘁嘁的哭了起来。

许是亲密之人的哭声唤醒了燕荣荣,她睁开眼,踉踉跄跄蹲在燕江灯身旁,紧紧将他抱着。

代尽欢拧起眉头,动作流利地拿出银针,冲着二人后颈而去。

纸扇轻摇,拦住他的银针。

公输怀明脸色凝重,冲他摇头:“痛侑之事,自有发泄的道理,怎能这般行事,若是回回这般,这兄妹二人迟早要成为无可挽回的决堤之坝。”

代尽欢闻言摇摇头,无奈收起银针:“世人之心,自是你比我懂。”

许是觉得这哭声烦人,代尽欢说完这话,朝旁边走了两步。

宋衍和公输怀明则顺势蹲在二人身侧,一人一掌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

燕氏兄妹也不言语,只这样缓缓地落着泪,这些年遍寻亲人不得的委屈、不安、锥心之痛,在此刻缓缓释放。

直到两人将眼泪流尽,燕江灯才缓缓举起满是鲜血的左手,在燕荣荣跟前展开手掌,将那枚玉石给她看。

“他们失踪了这么多年,也许早就死了。”

燕荣荣想起牢里见过的那个疯女人,忙按住燕江灯的手腕:“我在牢里见过一个被囚禁十五年的女人,她都好好地活着,你的家人一定也都好好活着。”

“十五年……”

燕江灯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其后哭红的双眼迸发浓烈的希冀,紧紧盯着燕荣荣:“那个女人有没有告诉你她是哪里人士,她姓甚名谁,我的家人失踪也有十五年,或许她们是被抓来的同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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