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以北,比邻漳水。

江面寒风拂过,旌旗翻斗,蔽日遮天。

成片营垒连绵如波涛,背靠丘陵山地,依仗山势据守,旁侧有山间湍流汇聚入河,被引以为水源。

在今日清晨,月未落、日未升之际,赵将陈馀领着大部人马出营,直奔巨鹿而去,与楚军汇合,欲合围秦军,驱赶败军冲击棘原大营。

自认为已经解除秦军威胁的留守军卒陷入了短暂的狂欢,戒心也达到出兵以来的最低潮。

南方蹄声纷乱,搅碎了久违的静谧。

“有上千骑士正直奔大营而来,余已命斥候上前接洽。对方有百余甲士,其余人等皆着长襟布衣,领头之人自称是赵王,亲自前来营中拜谢将军们。”

镇守营门的校尉在听闻来者身份后,不敢怠慢,连忙入营禀报各国留守的裨将。

“既是吾王驾临,为人臣者应亲往营门迎接,诸位请便。”

被陈馀留下的赵将有些惊讶,但还是站起身,朝其余各国将领拱拱手,大步朝外走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诸将自然要给面子,纷纷联袂而出。

“可是赵王?”

跟在赵将身后的燕将伸掌放在额间,警惕地眺望营门方向,那儿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背对朝阳负手而立,身位要领先寻常甲士一筹。

赵将颔首,步伐又加快了几分:“观其车架、服饰皆与昔日一般无二,应当就是吾王了。”

等到靠近了,能看清男子面容,赵将的步伐也由趋走转变为小跑。

见状,跟在他身后的诸国将领也知道这是确认无疑了,心头隐约的担忧散去,终于松了口气。

“上大夫、恒山守陈思拜见大王。请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恒山守就是恒山郡的守将,这种地位的人自然也是陈馀的亲信,听名字可能还与陈馀是同族。

“齐将田英,见过赵王。”

“燕将浦涧,见过赵王。”

赵王歇哪怕心里对陈馀有所不满,此刻却也面带喜色,满脸笑意地将人扶起:

“诸位将军请起。

巨鹿之围能解,全赖诸位将军之功,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歇心中之感激。

为答谢诸位将军,歇已经令人在巨鹿城中摆下酒宴,特地亲自上门来请将军们赴宴,还望能够赏脸。”

赴宴?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陈思舔舐着干燥的唇瓣,推脱道:“如今尚未克定秦军,大摆宴席是否不妥?况且此次我赵国大灾能消,全赖诸位主将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吾等岂敢贪此大功。”

夙兴夜寐?殚精竭虑?

赵王歇的笑意冷了一瞬,但旋即便恢复如初。

当初秦军围城之际,陈馀为大将,领着新征收的数万赵卒于巨鹿之北扎营,后更是汇聚齐、燕两国援军,却一动也不曾动弹。

后来还是张耳大怒,责怪陈馀不守信义,陈馀方出兵五千去救巨鹿,在五千兵力全军覆没后再实质性救援。

若不是项羽统率楚军到来,局势发生转变,这家伙还不知道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赵王歇心中把人大骂了一通,面上却是表情不变,依旧挂着和煦笑容:

“王离已是败家之犬,章邯也不过是冢中枯骨,在诸国同心戮力之下,克定秦军之日就在眼前。城中压抑许久,大摆宴席舒缓军心有何不可?

不仅要办,而且要大办特办,本王已经为每位将军准备了三百谢礼,分别是:黄金百镒、绸缎百匹,美人百位。

待到诸位主将得胜回师,本王还要再为诸将办一场更盛大的宴席。非如此,岂能表达本王对诸将的感激之情?”

随着赵王歇的话说出口,可以明显看见陈思的脸色由晴转阴,愈发难看。

这得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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