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两世的金玉良缘,终归系于一处。

仿佛有种心灵感应,裴砚舟猛然推开身上的贼头子,他来不及擦去脸上血迹,飞身跃过窗台抱起昏迷倒地的吉祥。

“小祥子,你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裴砚舟睃巡她失去血色的脸庞,眼里的焦灼关爱满到要溢出来。他不知灵体和凡身有何区别,只知道不能再让她受伤。

魏平追来看到泰山压顶不形于色的大人,双臂紧抱着毫无知觉的吉祥,恨不能把她揉碎了嵌入胸腔里。

他不忍打扰那对亲密相拥的身影。

大人没被击中真是万幸,千钧一发之际调转火铳将贼头子反杀。

小祥子看上去没心没肺,殊不知如此爱重大人,惊恐过度都吓昏了。

裴砚舟俯身倾听吉祥轻浅呼吸,狂乱心绪逐渐安定下来,旁若无人地抱起她先行离去。

月落窗檐秋风晚,床幔素纱如水波晃动,摇曳出满室清辉。

吉祥躺在枕上久未苏醒,柔暖烛光映照她粉润容颜,鸦睫颤动像花丛中舞动的蝶翼。

裴砚舟换上一袭青衫守在床畔,蘸湿帕子擦拭过她的脸,迟迟不见有半分回应。

小狮子太疲惫还是惊魂未定?她再不醒就要饿肚子了。

想起初次见她在李府昏迷,他舀瓢凉水从头顶泼下去,那时对她未免太冷酷。

还有什么法子能唤醒她?

裴砚舟掌心摩挲她微凉手背,眼前浮现出街头相拥那一幕。

犹记得灵珠在唇齿间交渡的炙热,他心跳快到难以自抑,温柔目光落在她浅绯唇瓣上。

“小祥子,本官并非有意冒犯……”苍白的解释欲盖弥彰,但他只想救人,绝无僭越之心。

裴砚舟压下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故作镇定抱起她香肩,揽入怀中凝望她眉眼。

“失礼了。”他俯身慢慢靠近她,烛光勾勒出喉结上下滚动的弧度,最后湮没于彼此不留间隙的唇缝。

记忆里的甜香恍如桂花浓酿,醇美馥郁让人一再沉沦。

轻风细雨不足以安抚激荡心潮,理应恪守的那道界限逐渐模糊,一步步掀起狂涛骇浪。

怦嗵,怦嗵……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更乱,靡乱气息反复交融,黏腻声响令人面红耳热。

裴砚舟纵着自己迷失于香软情绵,毫未察觉怀中人儿忍住笑,翘起的唇角几乎快藏不住。

这书呆子,哪有人亲嘴的时候,还要先说声失礼了?

待会儿等他亲够了,她还要回一句承让吗?

无师自通的裴大人学什么都快,刚碰到他就感应到纯净灵气,浑身懒洋洋都不想动弹。

不过这家伙有完没完,她就快喘不过气了……

吉祥雪藕似的双臂环上他脖颈,唇边飘出几声嘤咛,烫得裴砚舟耳廓像着火。

他如梦初醒睁开眼眸,在迷离光影中看到她狡黠偷笑,那双杏眼亮晶晶的如坠繁星。

“你醒了?”裴砚舟羞窘地放开她背过身,掩袖轻咳几声,咳到所有冷静都抛出九霄云外。

“大人,承让了。”吉祥捂住唇笑到肚子痛,高不可攀的冰山在她眼前融化,着实有趣。

相比从前被他泼凉水浇醒,像这样捧起她的脸亲几回才有诚意嘛。

裴砚舟被她闹了个大红脸,起身要走:“你没事就好,本官先回书房……”

“大人,我怎么又晕了?倭贼都抓住了吗?”吃饱餍足的小狮子勾住他不许走,侧脸靠在他肩头,体会到一丝恶霸强抢民女的感觉。

不知什么缘故,吉祥醒来就想缠着他,闻他身上那股墨香分外亲切。

何必委屈自己呢,她想抱就抱想亲就亲,玩腻了不理他便是。

裴砚舟被她缠得脱不开身,简略讲明围剿倭贼的经过。

他发现贼头子手里有火铳,撞上去掰断对方手腕。弹药打穿贼头子肋骨,人还没死,等霍大夫救过来再审讯。

“你看到我身上血流成河,那都是倭贼的血,本官毫发未伤。”

“大人上阵打倭贼,护国公都得退位让贤。”吉祥嘴甜如蜜吹捧道,“大人还会耍一手好飞镖,下次若碰见这种事,可不能以身犯险……”

她不留神说错话,懊恼拍拍小嘴,“啊呸,再没有下次了,倒霉玩意儿都滚开。”

以身犯险吗?当时他眼里只有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安危。裴砚舟摇首轻笑,捉住她小手放回被子里,嘱咐她好好歇息。

吉祥躺下来侧过身,手背枕在耳畔,水滑柔亮的乌缎长发如墨莲散开,莹亮双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声音轻柔似甘泉浸润心田。

“大人,我还是没想明白,倭贼跑路不扮成道士,他们假装村夫也行啊。为何偏要露光头插旗子,那么明目张胆就不怕被抓现行?”

裴砚舟对此存疑:“道观附近有座旧码头,兴许他们的船已靠岸,一时松懈才不屑伪装。”

“那就是得意忘形喽,以为自己拍屁股走人,回到贼窝万事大吉了。不过那里是玄冥教道观,怎么没抓到一个真道士?该不会都被倭贼灭口了?”

“魏平尚在追查,绝魂散究竟是谁在炼制,如何流向鬼市都必须查清楚。”

裴砚舟坐在床边方凳上,看小姑娘衣领松散敞开,目不斜视扯过被子帮她盖上。

吉祥心无杂念地握住他手腕:“还有比炮仗更猛烈的火铳,大人你教我怎么玩,以后我专打倭贼,一枪崩一个。”

裴砚舟怕她没当回事,正色道:“火铳威力巨大,打中人要害一击致命,可不是你好奇的玩意儿。”

“我知道厉害啊,书上说知己知彼稳赢不输,所以才要大人教我嘛。”

“书上还说走为上计,你打不过为何不跑?”裴砚舟没辙,还是详细讲述了她感兴趣的火铳。

吉祥听得着迷,问东问西都难不倒他,浑然不觉到了下半夜。

魏平找遍衙舍没找到大人,突发奇想绕去小祥子的住处。

门缝里透出飘曳烛光,他轻轻推开一扇窗,看见大人阖眼靠坐在床头,和小祥子手拉手睡着了。

要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吧?传出去岂不是有损大人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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