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曼还在跟其他室友攀比情人节礼物的时候,陈凯西已经会心疼陈勉了。

罗曼也谈过两三个男朋友,但她不觉得自己真的在“恋爱”,她总是在挑剔和不满,不仅不满足于他们,也不满足于作为一名普通女大学生的自己,她迫切盼望能从学校里跳出去,她渴望蜕变成一个更光鲜的人,然后拥有更光鲜的感情。

在学业上一向驽钝的陈凯西,却比罗曼领先好多步,体验到了名为“爱情”的复杂情绪。

罗曼那时候一边听,一边感到嫉妒——就好像青蛇嫉妒白蛇一样。

哦,说起这个,罗曼不得不回忆起,大二的时候陈凯西父母知道了这段恋情,作为老底子上海人,他们真的很难支持小囡跟一个没车没房的外地小伙在一块。

陈勉他们家拆迁了,有两套安置房,不过陈勉说平时都是他哥哥在照顾爸妈,他反正也不回老家,就不抢这个了……

斩草要除根,于是他们没收了女儿的身份证。

陈勉爸爸脑溢血,抢救过来了但后半生都要坐轮椅;

陈凯西和陈勉没法再去开房了,陈凯西只能可怜兮兮地问罗曼借,罗曼那时候已经听说一些男人婚前会查女友的开房记录,但最后还是狠狠心借了。

陈勉给导师干活被剥削,小一千万的项目,导师就给他两千奖金;

次日,陈凯西归还身份证的时候还带来了一张陈勉手写的感谢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义薄云天。

陈凯西说的总是陈勉:

罗曼坐在地上,突然“噗”地笑出声,陈凯西扫她一眼,罗曼突然有点想哭,她再是忿忿不平眼前这个资质平平的女人交了好运嫁了贵婿,都不得不承认,当年的陈凯西是她见过最勇敢的人。

这种坐姿的陈凯西她见过许多次。读大学的时候她们经常坐在地上,人手一杯奶茶聊天。

罗曼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然后坐直了说:“现在是11:18,距离陈勉落地还有22分钟。我们来想办法吧。”

沉默里,陈凯西把身体蜷成一团,下巴抵在膝盖上。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那个家教……”罗曼看着陈凯西,同时不忘澄清自己的用心:“我没有八卦的意思,我就是了解下情况。”

她今天才知道这话并没有夸张,当代上层男性的家里,也是一座翻新了的后宫。

“我也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我举个例子,她是每周三周六晚上7点来给嘘嘘上课,有一次她来早了,陈勉也在,就喊她一块吃饭聊天。她那天本来是穿运动服来的,吃着吃着,她把外套突然脱了,里头是一件很紧身的白色螺纹衫,露着大半个胸脯……那胸大的,我看她恨不能直接搁在饭桌上。”

罗曼想,这个剧情她也见过的,妃嫔打点大太监以获得皇帝的行踪,她想起跟陈凯西一起上现当代文学课研读张爱玲的《第一炉香,里头葛薇龙的姑妈“一手挽住了时代的巨轮,在她自己的小天地里,留住了满清末年的淫逸空气,关起门来做小型慈禧太后”……

“那次以后,她就到得越来越早。有时候五点不到就来了……但人家这么积极,我要说点什么,还显得我小人之心。”

“出差。我给他生活助理每个月发红包,所以陈勉出差的时候他会同步我一份日程表……”陈凯西说:“他今天从广州飞北京,11:40落地……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

罗曼终于共情到了豪门贵妇的“憋屈”。

“陈勉人呢?”

“哦还有,”陈凯西吸吸鼻子,语带不屑:“她经常会拍一些嘘嘘上课时候的照片传给陈勉,陈勉不搭理我,倒是会回她一两句。那互动,乍一看,还以为是他俩的孩子呢。”

罗曼目瞪口呆了好一会,现在她终于厘清了状况,这是宫斗剧。

罗曼问她:“他俩聊天记录长吗?”

陈凯西突然弯了弯嘴角:“那个家教是不可能被收买的,她一心想当嘘嘘的后妈。”

陈凯西回想一下,中肯地评价:“还是挺多的。”

“那你就送家教一个小礼物,让她别多嘴。”

“那就还好。删聊天记录比不删可怕多了。”

陈凯西轻轻晃了下头:“瞒不过的,你知道是谁先找到嘘嘘吗?是他的英语家教。她来上课,结果碰到嘘嘘坐在路上哭。”

过了会,罗曼勾过陈凯西的脖子,给她出主意说:“她既然要告你状,那你就要抢先一步,让她的说辞变得不可信。”

罗曼拍拍她的膝盖:“你儿子跟个猢狲似的,看不住也很正常。你要是怕陈勉说你……你就撒个谎,你说他在院子里摔的不就完了。”

她凑到陈凯西耳边低语。

那些窘迫的快乐的日子都远去了,此刻只有陈凯西的浸透了疲惫的声音最清晰:“下午他说要去玩滑板车,保姆要做饭了,我就带他在小区里玩。都怪我,低头玩了会手机,人就不见了。找了好久,发现他从一个坡上冲下来,跟一辆电动车撞了……陈勉最讨厌我陪儿子的时候玩手机……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陈凯西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情,相反的,她脸上有拒绝:“我不想把儿子卷进来。”

陈勉满嘴跑火车的时候,陈凯西就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罗曼语气坚决:“就这个办法最好使了。”

至于嘘嘘这个小名,陈勉说,男人,功能最重要。

沉默横亘在两个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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