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身后有人轻咳。

徐言转过头,只见一个独腿老僧,正架着拐笑吟吟看着他。

而徐言的铜牌,此时竟然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原来是新任院值虚言师兄,小僧灵照有礼了。敢问师兄是哪位大德门下?尊师又在何处高就?”

徐言心下当时就是一声好家伙。

这老和尚看着没有九十也得八十大几,而且灵字辈比目前主流玄字还高了一辈,比自己足足高出三辈去,他居然好意思自称小僧,还管自己叫师兄?

大约这老和尚见他年纪轻轻,就能混上院值,以为他很有后台。

这误会可不小。

他连忙合什还礼,“您是太师祖辈,可不敢当师兄之称。我师父法号慧净,于药王院供职。”

“药王院慧净禅师,一听就是高僧。大家都是我佛弟子,小僧不过痴长几岁,说什么谦不谦的。守缺院都是难兄难弟,本就不拘辈分,大家皆以兄弟相称。师兄前来值院,本院自然当以师兄为尊。”

徐言还是觉得尴尬,连忙转移话题。

“守缺院为什么……这般模样?”

灵照微微一笑,“师兄原来还不知。守缺院里这些僧人,如今虽然寂寂无名,可当年大多也是一时翘楚。伤残之后落到此处,整日混吃等死,又有哪一个能心无波澜呢?”

徐言默默点头。

灵照接着说,“他们中多有好勇斗狠之辈,喝酒吃肉都算小事,开过杀戒的也为数不少。

“要按少林戒律,自然必须要重重严惩。”

“然而,他们也往往对少林有功,现在更落得终生残疾。”

“本来就残了,就算按律应该驱逐的,能赶走吗?该当废去武功的,还能残而再废吗?”

“伤残者有些性情大变,往往喝酒吃肉,喝醉了就指天骂地,甚至连诸佛菩萨都难免,那戒律二字更不用提了。”

“怎么办?赶不得,罚不得,管不得。”

“寺里怕是也没法子,所以只能搁置,权当没看见。”

“越是这样,他们怨气也就越大,对驻院僧人越来越恶,逐渐就更没人愿意来了。”

“多年迁延下来,守缺院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幸得师兄驾临,看来寺里终于又想起守缺院了,日后还多承看顾啊。”

徐言听得直咧嘴,简直哭笑不得。

他现在算彻底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来就能当上院值了。

灵照明显也有所误会,把自己当成寺里派下来洒福音的代号。

灵照见他脸色,连忙又说:“方才玄业无礼,叫师兄见笑了。不过师兄宽心,院中有些人不守清规,大部分德行还是不差的。请师兄先随我到禅房安置,然后再慢慢详谈不迟。”

事已至此,徐言只能认了。

所谓的‘禅房’,里面的情况实惨。

左右大通铺上,各有五個铺位,此时六七个僧人卧床,看得出一派生活不能自理的风格,大约就是灵照所讲‘德行不差’的那部分了。

看见二人进房,这些人齐齐看过来,只见个个年龄不小,眼神中带着惊诧。

“跟大伙引见,这位是寺中新派驻本院的院值,虚言师兄。虚言师兄,这是玄如,这是玄明,这是玄澄,这是慧海、慧空……”

三四个僧人稀拉拉的应声,另外几个却爱搭不理。

但徐言乍听到玄澄这个法号,耳里却像是响起一个炸雷。

如果没记错的话,天龙少林中的一个隐形绝顶高手,法号就是玄澄。

原文说:先辈高僧许以本寺二百年来武功第一,连扫地僧都用了‘超凡绝俗’四个字来形容。

只可惜玄澄碰上了所谓的‘武学障’,一夜之间经脉尽断武功全废。

更加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就在守缺院!

灵照见徐言眼神有点直,赶紧又向他说道。

“师兄暂且在此落脚,回头小僧另打扫一间闲房,给师兄单独居用。”

“单独?”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这一屋子的大德高僧,我不跟他们睡跟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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