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午道:“据你推测,这件事会不会是赵鞅主使的?”
陆炳摇了摇头,道:“赵鞅这个人,素来谨小慎微,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赵午成了气候。所以不会是他。”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可能性极小。此事无论是谁做的,都给了赵午发作的借口。为了修晋阳,赵鞅已经掏空了家底,此时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不会如此贸然行事。”
姬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如此说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中行寅了?”
“也不排除是韩氏和魏氏想要浑水摸鱼,甚至可能是敌国暗探所为。”
姬午叹了口气,道:“就不能给我个准话吗?”
陆炳俯身请罪道:“是微臣无能。只是……”
“有话直说。”
“臣有个直觉。这件事很可能不是六卿做的,而是碰巧遇到了什么江湖高手,兴许是出于义愤才杀了乌骨。”
姬午默然。
在顶层的政治博弈中,将重大事件归因于“碰巧”可是很幼稚的判断。
若是别人这么说,姬午会怀疑那个人的智商。但他愿意给陆炳解释的机会。
“理由。”
“凶手能轻松写意的杀死乌骨,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证明此人是个中好手。若我是他的话,必然会故意留下什么线索,指向我想指向的人,借机搅动风云才是正理。
“再者,咱们晋国的四境强者就那么几个,行踪都大抵可查。若凶手是哪家藏下的杀手锏,那么完全可以在关键时刻起到更大的作用,单纯用来杀一个乌骨,是否有些浪费?”
姬午低头沉思,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点头道:“你说的这种可能的确很大,抓紧去查。如果真是无主之人,尽一切手段拉拢!”
“是。”
这又不是他刚才求着人家死一死的时候了。
顶级武夫在国家内斗中最是有用,因为彼此之间都有大义名分。
说的极端一点,若是能实施斩首行动,便可以兵不血刃的获得胜利。
这种事在晋国的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多次,最著名的就是赵盾与晋灵公的互杀。
姬午凝视着墙上的地图,六卿的封地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团乱麻。
正如这晋国的政局。
“你觉得,赵午会作何反应?”
“咱们能想到的事,赵午自然也能想到。但他即便知道人不是赵鞅杀的,也必然要报复。
“归根结底,赵氏的族长是赵鞅,底蕴丰厚,又占着大义名分。赵午之所以能与他分庭抗礼,除了中行氏的支持外,他自身的强势也是重要原因。自己的肱骨家臣被杀了,若是没有动作,那他的内部就会出现问题。”
姬午轻笑道:“烈火烹油,岂能长久?随他们去闹吧,他们若是不闹,咱们哪里有机会。”
“王上此言,一针见血。”
“哦对了,我听说这件事颖儿也有参与?”
“是。公主殿下十分能干,只用了一个下午便查到了赵午的身上。在赵鞅警告过她后,也就打道回府了。”
姬午点了点头,“颖儿虽然平时莽撞了些,但还是识大体的。我看她最近似乎挺开心的?”
“是。好像是交到朋友了。”
姬午本能性的激发出了老父亲的警觉。
“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的伍长。”
“查查这个人的底细。若是好人,可以适当扶持一下。若是别有用心的……”
“臣明白。”
这倒不怪他多疑。姬午小时候曾给唐颖请过一个老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那大儒的儿子比唐颖大不了几岁,也就一起听学。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知那大儒异想天开,竟想仗着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把他们撮合到一块儿,失败后竟是想用强。
那年唐颖才十四岁。
一国公主,自然有暗卫相随。那大儒也是有脑子的,骗唐颖甩开了暗卫,险些出事。从此姬午对靠近自己女儿的年轻男子便有着本能的警觉。
晋王膝下无子,唐颖不是普通的公主,谁娶了她,谁就有可能继承大位。所以别说是平民,哪怕是六卿家里的青年才俊都对她垂涎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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