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土地下放之后,农村的人们第一次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但生活依然艰苦。

农村还是有很多人,想方设法挣钱。小河下游挨净果寺有户人家搞起了副业,养起了鸭子。经常看到一大群憨态可掬的鸭子在河道里嬉戏欢叫,两三个人负责看守以防它们叨食农作物。养鸭户也是舍不得用上好的粮食喂养鸭子的,除了一些边角料,偶尔买些饲料促进它们的生长,还有一个非常好的天然饲料,就是散布在农村漫山遍野的天螺丝。

天螺丝是川渝一带农村对蜗牛的土称。每年5~11月间是天螺丝最为活跃的季节,冬季气温下降和夏季干旱酷热时,它们就躲了起来进入休眠状态。天螺丝听说比较怕光,昼伏夜出,白天多潜伏于杂草丛生、树木葱郁、农作物繁茂的阴暗潮湿环境,以及腐殖质多而疏松的土壤里或藏在枯枝、落叶层和洞穴中。若遇地面干燥或大暴雨后,它们往往爬到树干、作物茎和叶子背面。川渝一带在潮湿的河沟小渠或是背阴的山边草丛石缝中能看到它们慢吞吞的身影。

天螺丝虽然多,但是很分散,凭养鸭户自己去捉那是不现实的,所以他们就收购它。我们远近的小孩子于是就放了学去捡天螺丝,也有大人在有空的时候专门去捡。我们小孩子有专门去捡的,也有边割猪草牛草顺带捡的。曹毛儿在这方面也是能手,常看到他像猴子一样在乡野里上窜下跳的跑动,捡到不少天螺丝。我也时不时的去捡天螺丝,在半山上仔细的寻找,比曹毛儿差多了,积累了几天才一小袋约两三斤,要是曹毛儿用我相同的时间,他起码捡了上一二十斤了。

天螺丝不能放久,死了臭了就不能买钱了,所以得及时卖掉。有一天下午柯玉山哥哥和柯兴华的两个儿子,以及6队其它几个相约去卖捡来的天螺丝,他们都是用化肥袋子装起来的一大包十来二十斤,我则只有两三斤那么一小包。我提着那一小袋天螺丝满心欢喜的跟着柯玉山哥哥它们去卖钱。

到了地方天都黑了,柯玉山哥哥他们有的卖了一角多有的卖了两角钱,有的很大一袋卖了三角钱,有两兄弟各挑了两大包卖了一块多钱,好让人羡慕。老板看了我那一小袋,说:“两分钱!”我们也不能讲价,老板说多少就是多少。我顺从的把那一包天螺丝倒进了他的大袋子里,我那个装天螺丝的小胶袋还要拿回家装东西的。所有人的钱由一个人去老板家里拿,我们则在那个院子外面的竹林里等。

天黑了有点冷,我靠着柯玉山哥哥站着,依稀的月光透过竹林照在地上,光景斑驳。我不断的回头问他:“三哥,我两分钱呢?”等待的过程让我高兴但又焦急,不断地问着柯玉山哥哥。这可是我人生中挣的第一份钱啊!

三哥非常温和耐心地给我说:“柯文,莫急,哈哈就来了!”他也不断的望向院子方向。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那过程好漫长啊,拿钱的人带着笑回来了,他们依次分着钱,我眼巴巴的也围着他们,最后终于拿到了我的两分钱,一个硬币。我像握着一个宝贝一样,在回家的路上兴高采烈,紧紧的攥在手里,生怕掉了!

回到家我把两分钱交给了妈妈,妈妈问:“你打算怎么用这两分钱?”她盯着我看。

我非常大方自豪地说:“妈妈,留给屋头用啊!”妈妈眼睛湿润的看着我,把我的两分钱放进了立柜装钱的一个小袋子里。我看到小袋子里面可能有三四块钱,加几张两角一角的零钱和一些硬币,那就是家里所有的钱物!

就在这样的经济情况下,70年代的孩子不断的成长。

但成长,是真正需要营养的。那个时期的我们,好像永远都只晓得吃吃吃,对什么都想吃吃吃,对好的东西更是想吃吃吃。而什么是好的东西呢?就是糖!

那时的糖块一般通称叫“水果糖”,其实就是普通的糖块。有的用纸包好两头拧一下成形,有的是用透明或不透明的胶糖纸包好两头一拧成形,所以那时收集色彩各异的糖纸也是个显摆自己的事。

一斤糖在五角到一元不等,农村连照明的煤油都省着用都还不够,都没多的钱买,更别说平时花钱给孩子买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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