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隋朝看向秦淮,平静说道。
隋朝抿了抿嘴唇,又转头看向楼下喧嚣吵闹的人们,“我们走吧。”
隋朝从来不觉得仅靠那重画地为牢的晶幕就能够阻挡下荒兽,避免人类世界毁灭的结局。
哪怕已经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隋朝的那个想法依旧没有动摇。
白天看到的那座森森骨山依旧历历在目,他知道那群荒兽依旧在窥探着人类世界。
可现在的人们过了几年安逸日子,就开始渐渐忘记那日的惨痛教训,忘了那天如人间炼狱般的废土塌墟。
顾钧儒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与隋朝他们俩人的关系如何亲近,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永远都与他们有条看不见的间隙。
当隋朝他们三人走出趣达电玩城时,整座燕城已经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同样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隋朝伸手接住一滴冰凉的雨滴,“糟糕,忘记带伞了。”
“一起吗?”一旁的顾钧儒询问道。
隋朝闻言摆摆手,“算了吧,又不顺路,况且这雨下得也不大。”
秦淮这时也从书包里掏出一柄雨伞,“让你不看天气,还好我带了。”
顾钧儒看向秦淮,眸子里带着询问的意思。
秦淮摇摇头,“我同隋朝顺路一起。”
听到这,顾钧儒才点点头,坐进了那辆在路边等候已久的黑色迈巴赫。
看着那辆迈巴赫消失在细雨中,隋朝忍不住叹了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啊。”
“行了吧你,赶紧回家。”秦淮拿着手中的伞肩膀向隋朝靠了靠,“也不知道雨会不会越下越大。”
隋朝又重新将伞推向秦淮,“鬼天气鬼才知道,你可别乌鸦嘴。”
就在隋朝与秦淮离开趣达电玩城不久,电玩城门口来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之人。
黑色斗篷之下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让过往的行人退避三舍。
“找到你了。”那人嗅了嗅空气中残存的气息,嗓音粘稠地说道。
让人疑惑的是,在他身旁明明再无别人。
与此同时,在某座刚好能够看到趣达电玩城门口的大厦楼顶上,同样有一身披斗篷之人。
身形修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斗篷下的那双眸子,古井无波。
燕城分为东城与西城。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分为富人区与贫民区。
顾钧儒住在东城,隋朝与秦淮他们住在西城。
这也就是先前为什么隋朝会说不顺路的原因。
当然像隋朝这样住在西城的平民也并不会怨天尤人,当你从生离死别的一线之间活下来后,就会觉得哪怕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赚的。
对于在那场人间炼狱中侥幸活下来的他们而言,现在能够有地方住,有东西吃,甚至还能够在圣铭学习,隋朝已经很满足了。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做“知足常乐”。
唯一让他恨之入骨的就是那日将自己平静生活摧毁的荒兽。
那排鳞次栉比的平房屋舍,就是隋朝与秦淮他们生活了许久的家。
“到了。”隋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秦淮。
秦淮看着屋内明晃晃的灯光,轻嗯一声,然后伞推到隋朝面前,“明早记得还给我。”
隋朝连连摆手,“晓得了晓得了,我又不会贪图你的伞。”
秦淮瞪了他一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愠色,“算上这把估计你家都能开伞店了。”
要不是自己善心大发才不会任由这厚脸皮的家伙得寸进尺。
自知理亏的隋朝讪讪一笑,赶忙将秦淮推搡进家门,“放心,明天一早我肯定把伞还给你。”
秦淮赏了他一个白眼,“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我的秦大小姐。”隋朝笑眯眯地应道:“记得替我跟秦叔叔问好。”
隋朝注视着秦淮走进家门后这才缓缓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自己家距离这也只有两个路口了。
其实两家的距离还是蛮近的。
以前是这样,现在同样如此。
幽长的巷道上,隋朝独自一人撑伞而行,昏黄的路灯在他脚下铺就出一条淡淡的道路。
清脆雨滴打落伞面的声音同隋朝浅浅的脚步声一齐回荡在巷道当中。
悄静之中又升腾起几分诡异。
打着雨伞的隋朝此时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家门,甚至闻到了母亲做给自己打卤面的香味。
一想到热气腾腾的打卤面,隋朝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就在他快要走到家门口时,隋朝的右脚踏进了一处水洼中。
隋朝看着溅在裤腿上的泥,撇了撇嘴,“真是倒霉到家了。”
就在此时,他头顶的那盏路灯开始忽明忽暗。
仿佛一个风中残烛的老人最终没能够熬过那个冬天,在“啪”的一声后,路灯在隋朝头顶炸响。
紧接着由近及远,巷道中的路灯渐次炸裂。
霎那间整条巷道陷入粘稠的黑暗当中。
而眼前家中那盏犹如米粒的灯火就如同波涛怒卷海面上的一条孤船,海面之下是被吸引而来张开深渊巨口的恐怖生物。
隋朝警惕地环顾四周,攥着伞柄的左手指骨已经泛白。
若是说自己家门口的路灯年久失修也就算了,可巷道中的路灯怎么可能会一起坏掉?
排除那个巧合,剩下的就是有人故意在针对自己了。
短短几息的功夫,隋朝已经将有可能对自己下手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可他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是谁同结了这么大的怨,非要追他到家门口?
不知道损坏公物是要被学校记大过的?
“咻!”
就在隋朝出神的片刻间,一道破空声在黑暗的巷道深处传来。
由远及近,势若奔雷。
一时反应不过来的隋朝在听到破空声后只能够凭借本能向右侧身。
“砰!”
隋朝身后的那道砖墙应声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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