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派尔的权力机构分工明确,就任的官僚却职权错综复杂。
佐尔泰特贵为大智慧官理应主管教育和知识方面的问题,连带着充当谋士头子的职责,却兼任总指挥的大将军职务,把军权也收入囊中。
阿尔芙莲娜就任的大巡查官相当于街头巡警和监察机构的头子,职位之高可谓是举国一二,既有处理城内秩序性事务的自主决断权,又有战争时的指挥权,甚至连审判重大罪犯时的副司法官都由她来担任。
恩派尔有着一套完整的法律体系,字字无一不在宣扬生命的尊严与人权的伟大,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巩固恩派尔王国的统治,从而维护王权。
在长此以来贵族横行霸道的时代,恩派尔的法律体系大多只对百姓和没有贵族身份的官僚有效,所谓平等也不得不沦为空谈——负责处理寻常案件的司法官也有理由为自己辩护:我连官僚都敢秉公执法断罪,为何还有人质疑我的公平公正?
在贵族叛乱以前,恩派尔司法部门的头目,大司法官,劳耶尔.布里茨,按照法律规定只负责裁决涉及多数人命以及财产的重大案件,好在他足够正直,缩小了灵活的“多数”之范围,减少了牵连到贵族的冤案的诞生。
可一己之力难以扭转全局,他手下的五名司法官均是贵族出身,结党营私不说,还为贵族们徇私舞弊,赚得那叫个盆满钵丰,每每被调查时又总能相互包庇逃出法网。
至少在贵族叛乱之前,恩派尔的贵族们可谓风生水起,野心日益膨胀,最终在我们女王派的造势下爆发叛乱。
现在,恩派尔的贵族已经在名义上清零了,唯一的残党便是那些贵族的家属与不愿投降的贵族家仆,对于女王陛下来说,拿这些叛军的走狗开刀是昭告天下的好方法。
“只要一个不留,就不用担心后患的问题。”
阿尔芙莲娜如是冷冰冰地提议。
在佐尔泰特和阿尔芙莲娜的建议下,露米菈缇处决全部贵族余党来布告王权的想法愈发坚定,决定在创世历1876年10月29日正午进行审判,由阿尔芙莲娜负责监斩。
“女王陛下,还有诸位来访的女士们先生们,还请落座等候,审判即将开始。”
胖胖的大司法官劳耶尔温文尔雅地宣布,“请副司法官小姐及诸位法务员准备好记事本与笔,对将要开始的审判进行详细客观的记录。”
从面相上来看,劳耶尔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胖大叔,面色红润,谈吐不紧不慢,声音温和,并不具备传统的判官属性。
然而,正是这种日常性格与审判时的严厉反差,在这位大司法官自始至终刚正不阿的断案下,任何经过他手的罪犯哪怕是贵族也会闻风丧胆——这也便是为什么近期贵族不敢闹出多人命案的缘由。
“什尔代哥哥,你觉得劳耶尔大叔看上去如何?”
露米菈缇坐在我的身后,两只小脚被白色过膝长筒靴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安分地晃来晃去,对于即将开始的审判兴致满满。
“女王陛下,您说的是大司法官吗?”
我转过头,谨慎地发表评论,“依属下来看,劳耶尔先生面容忠厚,刚正不阿,与大司法官的职务完美相配,女王陛下用人得当,属下佩服。”
“嘶,假正经!”
露米菈缇埋怨似的轻轻踢了我的后背一脚,用赤焰般闪耀的眸子凝视着我,托腮打趣,“我并没有那么古板,你完全可以在我面前放轻松些,比如说,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也没什么。”
“可是您贵为女王,属下于情于理都应该尊称您,怎么能直呼您的名字呢?”
“什尔代,我想要和所有的官员亲近如好友,只有称呼名字才能拉近距离呀,你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露米菈缇在桌下又偷偷踹了我一脚,埋怨道,“本女王都喊你哥哥了,所以我命令你以后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也没什么吧?来,叫一声——”
“露米菈缇……不,属下还是觉得女王陛下更正式一些。”
我觉得直呼女王姓名太不合礼仪,最终还是违拗她的要求改了口。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女王陛下,就算我们很小声地说话,在审判庭上是不是也要严肃一点?”
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大家都在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聊得热火朝天,连大司法官都一直在和阿尔芙莲娜交流着什么。
“啧,你连本女王都敢说教,还真是胆大包天呢!”
露米菈缇还想故技重施,这一次被我用挪到身后的手抓住她的长筒靴,吓得她娇声惊呼,“大……大胆!”
听到女王的大声嗔怪,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关心,“女王陛下?”
全体目光都在向我看齐,然而,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自然地把双手搭在自己的桌上。
“咳咳,我没事,大家都别看我了。”
露米菈缇略显尴尬地清清嗓子,悄悄地将那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脚缩回。
听到女王如此解释,大伙这才回归自己被打断前正在做的事情。
对面的阿尔芙莲娜直勾勾地盯着我,远距离目送幽怨的秋波;右边的文连科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不解地搔了搔自己的大金发;左边的莱斯洛佩乌目瞪口呆,嘴角隐约勾出一抹玩味的坏笑。
被我摆了一道的露米菈缇灰溜溜地乖巧坐好,趁我不备轻轻踢了我的后背一脚。
“坏蛋!”
她伏在我耳边小声谴责,不敢让周围的人听见,“就算我脾气好,你也不可以欺负我呀,我好歹还是女王。”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是女王啊……
“哎呀哎呀,女王陛下说的是,属下知罪了。”
我嬉皮笑脸地应着,看上去极为不真诚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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