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护剑堂要的是武林高手。
除了被他收入门墙的周道民,李春初还没有遇到一个堪称高手的。
可是武林高手又不是街边的大白菜,哪里那么好找?
这让他有些头疼。
他坐下在椅子上问:“文茂,以你了解,这广州府有哪些堪称武林高手的人?我想去拜访他们。”
李文茂沉吟了一下道:“广州府下辖一十四县,各县都有练武的武师,但就武功而言,南海县佛山镇中武馆众多,武师中高手据说颇多。我琼花会馆虽在佛山,但也不曾去和那些武师比武交手,是否能算高手,我可就说不准了!”
见李春初望着自己,李文茂道:“据我所知,佛山镇上有佛山赞生堂的赞先生梁赞,精通咏春拳;南海县的铁桥三梁坤,精通洪拳和铁线拳;铁指陈长泰,精通鹰爪拳;广州丐帮的苏灿苏乞儿,精通醉拳;广州南关武馆的苏黑虎,精通铁砂掌;新会县的陈享,自创蔡李佛拳;都可以算是名气比较大的人物,至于真实武功是不是算高手,却不是我所知道的了!”
李春初点了点头。
这里面,梁坤他很清楚,是他的记名弟子,梁坤的洪拳本就是他所传的;蔡李佛拳的陈享却是他护剑堂的堂中高手,放在广东的暗桩,虽说不曾见过面,但总堂护剑堂里陈享的名字却是在花名册上的。
李文茂想了想又道:“两广总督叶制台身边有武当熊门的达岁和尚,擅长擒拿和太乙金刚总堂十路拳、武当太乙天鹰门的玉泉道人,精擅武当太乙仙鹤功、岳家拳的岳德山,精通岳家六合枪和岳家散手。这三位高手当是不可小觑;广州将军穆特恩身边有一等侍卫武探花庆福、二等侍卫韩振武、苏秉真,庆福据说精擅摔跤、查拳和大内秘传的刀法;韩振武是沧州劈挂门的出身,苏秉真是山西洪洞通背缠拳的名家。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李春初仔细想了想,庆福所谓大内秘传的刀法想必是是盛京满洲所传的短柄刀术或者是程冲斗的单刀法选,不管是什么刀法,刀法基础也就是劈砍刺崩点斩撩挂抹而已,至于如何打法,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独到的地方,若是遇上了,小心点也就是了。
他点点头道:“好,多谢文茂兄弟了!”
李文茂却巴巴地看着他说:“道爷所传刀法极是对咱凤凰仪兄弟们的口味,个个喜欢的不得了,只是这是道爷的秘传刀法,都不敢向外乱说乱传。咱凤凰仪还有上百兄弟,个个都盼望着道爷能传两手人人都可以练的功夫,好学来致用。”
李春初知道李文茂是想多掏摸些自己的武功,却是笑道:“刀法是有,也不是什么特别精妙繁难的刀法,只是实用于兵器对战而已,传给你们倒也无妨,你们都去练练,说不得能用的上。”
回头看见周道民欲言又止的神色,李春初道:“其实刀法本没有什么高下,只有人才有强弱,传刀法打法都没有什么,练到家了就行,练不到家,就是把天下所有的剑谱拳经都放到他手里也是无用。”
周道民听得这个言语,却是怔在那里。
李春初知道这个弟子有着举人的功名,文武双全,学得快,想的也多。但是偏偏是聪明人容易钻牛角尖,如果不把话给他点透恐怕是要琢磨到其他方面去。
李春初道:“今日我出去闲走,却看到荔枝湾涌那里两个村子为争抢用水而比武。我见一个少年去对战一个武秀才,按说本该不是敌手,但我教他一招打法,出其不意却是打败了一个武艺不差的武秀才。为何?”
周道民道:“想必是武秀才轻敌大意。”
李春初道:“不错,武功打法没有什么强弱,但是轻敌则使得这个武秀才弱了自己的能力,反被一个武艺平平的少年击败。所以胜败强弱只与人有关,与武功本身无关。”
李春初笑了笑又道:“当然,武功之道的养法、练法、技法、打法也是要学的,哪一种更能让自己提高,更适合自己的身体,自然就去学,那不适合的自然就不去浪费时间了。”
周道民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谨受教!”
李春初呵呵一笑,然后便在船舱里宽阔之处将一步三刀的第二式和明朝大将戚继光所传的“戚派合战刀”传给了李文茂和周道民。
他淡淡地道:“我堂堂中华,汉唐以来俱是威震华夷,岂有雌伏与洋夷道理!武功便是防身健体杀人之技也,诸多门派敝帚自珍,加了许多花样,健体都未必有用,不过是炫人耳目罢了,只有战场杀敌,一刀一枪搏个胜生败死才是正道。最不济也该去了花架子,强身健体。若连这个都没有,还不如拿块砖头砸人来得痛快!
说起来,广州城风光富庶,却是个虚好看,十五年前禁封阿片,被英夷所败,无耻无能只知道说洋人火枪厉害,我们也该学习造火枪回敬他们,洋人机器厉害,我们也该学习机器道理胜过他们,一味的固步自封掩耳盗铃怎不被洋人所败?以后只怕还会越败越多,割让土地,赔款赔利。”
周道民眼光一亮,却是道:“老师慎言!”
李春初叹息了一声,道:“你们先将这些武功学好,以后该你们为这中华之地出力的时候也不会什么本事也没有,空有壮志热血!”
李文茂却是和几个武生互相望了望,齐齐答道:“是!”
海幢寺的钟声远远传来,整个广州城仿佛在沉沉的默然中,不经意地伸了一个懒腰。
下午的斜阳从窗间照在李文茂身上,金灿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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