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被“噔噔噔”的声音惊醒来,睁开眼看了看站在锅台前正擀面的姥姥,翻了个身,面向北墙,又眯上眼睛,沉浸在方才所做的梦境中。
吴华女停住擀面,看着还不张罗起床的外孙:“生子起吧。”
常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鼻子一酸,泪水顿时涌出,随即把头扎在那床他已经盖了三年的心爱的绿底红花被子上。
吴华女也禁不住落下了眼泪,赶紧转身从东墙上的紫色陶瓷挂钩上取下毛巾抹了泪:“姥姥把你的新衣服放在后炕了。”
“嗯,”常生悲凄地应了一声,伸手探他的衣服。
吴华女心想这孩子哪是真想回他们村,他是嘴上不说。
这时候,白翼人手里拿着个打气筒进了门:“爱英早就起来了,跟我说倒出去转了一圈儿了。”
吴华女边擀面边说:“我就说她起来了,你还说不一定。”
白翼人转身把打气筒立在门背后,看了一眼已经穿好衣服的常生,对老伴儿说:“我思谋放了假爱英不去学校,又挠上个大肚,还睡懒觉的呢。”
吴华女放下小擀面杖说:“勤谨人甚时候也是勤谨的,挠上个大肚也不懒。”
“爱英说有几句话想安顿常生了,说她一阵儿就来呀,”白翼人说着坐到灶火前的小凳子上准备烧火。
正叠被褥的常生满心欢喜地问他姥爷:“是不是?”
白翼人看着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孙:“我说叫常生送气管子的时候顺便安顿吧,省得她来,她说她想来呢。”
常生把苫被褥的白底兰花单子苫在被褥垛上,转身说:“姥爷,要不先把气打了,我把气管子送给米老师,听了她的安顿再回来洗脸、吃饭吧。”
“你还是先洗脸吧,米老师安顿你的话,我和你姥姥听一听也好。”
吴华女看着正在穿鞋的外孙:“你还是先跟你姥爷把气打了,把气管子送给米老师,听了米老师的安顿再回来洗脸吃饭吧。”
白翼人以近似命令的口气说:“先洗脸吃饭吧。”
吴华女恼了:“你这个人可失笑了,不看爱英挠了个大肚,走开圪扭圪扭多费劲儿?常生去了她倒不用来了,你是硬要叫来呢?”
白翼人反驳老伴儿:“啊呀,是人家爱英要来,你咋就说下个我硬要叫来?爱英挠上个大肚也比你八叉拉细(形容叉开腿走的样子)的走开快。”
“那我就先洗脸呀,”常生从水瓮里舀了两瓢冷水,倒在洗脸盆里洗起脸来,他习惯用冷水洗脸,尤其是夏天。
吴华女把擀好的面叠起来,拿起切刀切起了面条。切了几刀,停住手说:“大喇叭里的天气预报说今儿个下雨呀。”
白翼人望着窗外说:“天晴得得郎朗的(形容天空明净),前晌肯定不下,看半后晌呀黑将来下吧,我吃了晌午饭早点儿回来。”
“要不过了七月十五再送常生吧?”吴花女跟老伴儿商量。
“你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呢?”白翼人以轻微的斥责口气对老伴儿说。
常生听出他姥姥还想叫他住几天:“姥姥,我还是今儿个就回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