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眼中的微末技巧在在下看来实是深奥绝学,莫非杨娘子怕在下偷艺?娘子放心!在下只是想懂点刺绣理论用于赏鉴,像在下这般粗手笨脚定然偷不来娘子绝技,请娘子务必应允则个!”佟濂霈以一种戏谑之态恳求着,还连连揖首。
杨清扬被他缠的没了脾气,只得随他去了,心想:他不过是尝个鲜,哪个男子会耐得对这种女子闺阁中的琐细技法保持持久的兴趣了?待他听过几次,厌了,自然就不来胡闹了。
没承想,佟濂霈却越听越上瘾,三个月后就能鉴别任一苏绣作品所用的针技,并能将采用这些针技在作品中所想表达的艺术效果一一道来,杨清扬虽始终对他混迹于绣娘之中很是不喜,但看他的确是在认真习学,和绣娘们相处也能做到行止有度、循序而动,心中的隐忧才略略放下一点。
索河玛凝视议事厅挂着的《农叟日耕图》有一盏茶的功夫了,沈师爷默默坐在书案后面整理卷宗,石唢侍立一旁一声不吭。议事厅里流转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石唢斜睨了沈师爷一眼,沈师爷放下手中卷宗,石唢示意他跟他出去。
俩人悄么声儿出了大厅,来到大厅西侧的花厅,石唢问沈师爷:“大人今儿到底怎么了?从早上入衙到现在,这大半天过去了,午膳都未进!”
沈师爷叹了口气低声说:“前一阵子,西郑县令禀报说从年初起就有几个掮客私下买卖自由农户的私田,现在西郑县已经有六百多顷良田归于大户田庄,县令私下查勘,发现这些被售卖的田亩的新主在此之前根本就是世家大户的旁支破落子弟或府中管事之类,这些人在此之前并无有偌大财力能买得起这么多田亩,也查不出他们突然财力猛涨的缘由。县令顺藤摸瓜下去,察知这些田亩现今都是和一些神秘之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些失地自由民一部分成了新田主的佃农,另一部分则拿着卖田所得的银钱做起了小买卖,少数失地自由民干脆混迹于赌场、秦楼楚馆。唉!总之,一切乱套了!大人说,长此以往,会动摇国本。所以这段日子大人一直忧心忡忡,这两天更是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石唢困惑地问:“土地买卖自古有之,怎么就到了动摇国本的地步了?”
听石唢这浑不在意的说法,沈师爷神色凝重了:“前朝败于西北暴民作乱,但暴民作乱的起因就是土地兼并严重,大户的土地原本来自朝廷的功臣田亩赏赐,赋税缴纳的很少,甚至于不交赋税,当他们兼并自由农的土地后,这些被兼并的土地被他们瞒下不报或少报,国库所收赋税因此大幅缩减,风调雨顺时,倒也没啥,若遇到天灾,国库空虚,朝廷赈灾粮款一旦不足,就容易导致民变,而那些原本的自由民,因失了田亩,便成了流民,聚啸山林,最终酿成大祸。”
石唢叹道:“难怪大人前几日派出了一批干吏下到各州县去了!”
沈师爷又问:“下面的奏报可都报上来了?”
“报上来了几个吧,大人嘀咕了几句,好像各州县报上来的土地流转田亩巨大,有些县田亩流转已经达十之三四。大人很是震怒,又派了斥候暗查售卖田亩掮客背后的势力,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这几天我在大人身边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沈师爷发愁地说::“是我疏忽了,半个月前大人就让我负责督交中洛去岁欠缴朝廷一百二十万石田税,我一个县一个县去追讨,现在还差着七十万石,眼看着最后期限就到了,这可咋整?不止老爷急,我也快要急疯了!”
石唢道:“这些问题也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决的,恐怕还要上报朝廷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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