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康乐王的府邸因为受到皇帝的重视,所以建址位置选在了繁华的街区,正靠近川流不息的庶民住宅区。
此刻府内,一名身穿银灰色锦袍作总管模样装扮的人正背着手巡视各处,他的表情颐指气使,他的神态不可一世,如果仔细看,便可以瞧见他这身衣服的价值,无论是里衫外袍腰带靴子,都是出自京都名店素芳斋上好的布料和样式。
引安为此洋洋得意,身为康乐王殿下的心腹,自然有的是地方官员来巴结他,送上来的好东西也是普通百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长府官大人,门口有人想求见殿下。”一名门童匆匆来报。
“殿下此刻不在府中,让他明日再来吧。”引安不屑道,私以为又是哪个不入流的芝麻小官想要奉承自家王爷。
“可是那人说他不见到殿下绝不罢休。”门童支支吾吾道。
“哼,给脸不要脸,那就让他等着吧,看看殿下会不会见他。”引安甩袖冷哼。
看见大总管发怒,门童只得小心翼翼地退回到值守的岗位,然后对着眼前身穿湖蓝色官服的年轻男子漠然回话道:“这位大人,我们府中长府官的说了,殿下这会子没空见您,还请回吧。”
秦枫听后却默然不语,因为几天前弘文馆发生的变故,所以他不得不前来寻求康乐王的帮助,可是却未曾想过此刻竟连府门都进不去。
看着眼前这座尊贵华丽的朱红府邸,秦枫却倔强地站直了身子静静地在立在门前,他相信若是殿下真的在府中,一定会为他的坚持所感动,从而接见自己。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王府的大门依旧紧闭,在如此酷热的天气下,秦枫就那样在门前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感觉自己腿都快打颤了,在阳光的映衬下,豆大晶亮的汗珠随着下颌如雨般的滴落。
门童看见这个人能站这么久,内心划过几声叹息。
“这人真是个死脑筋啊,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变通,若是能提前给长府官送点礼也不至于现在连门都进不去。”门童心道,同时嘴上也好言相劝道:“这位大人,您这是何苦呢?殿下他确实不在府中啊,要不明日再来吧。”
“不行,绝不能就这般轻易放弃,我的确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殿下。”秦枫咬着牙回答道,他的语气坚定不移。
恰逢此时,一队声势浩大的人马正朝着王府走来,为首四名武士的骑着高头大马,其余的仆从则手持回避、肃静的仪仗,一乘华丽的车驾行在中间,马车里里外外都是金色的,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婢女。
围观的百姓们仿佛对这样的大场面见怪不怪,“如此兴师动众的出行,必是康乐王吧。”有人撇嘴道。
“是的,坐这样四匹马拉的车,简直快赶上天子出行了,他难道把自己比作天子吗?如此不合礼法,可以看出这个人的野心勃勃!”一位头戴方巾身穿长衫的书生气愤点评道。
“诶,要知道康乐王的出身可高贵了,听说他的母亲是南诏国的公主,加之他自身聪明好学,又贤名在外,自然深得当今陛下的宠爱。”一位年纪稍长的儒生捋着胡须说道。
“出身再好有什么用!他所谓的贤名都是假的!”书生冷笑道。
“这个人看来的确是出身太高贵了,因此血统里也带了几分南蛮子的嗜血残忍,我一路从北疆游历而来,竟听说他屡次仗着皇子的身份霸占田地,抢夺民女,如此蠹虫,连身为人的一点廉耻都没有!他应该是躺在坟墓里,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坐在马车上招摇过市!”书生继续补充道。
“你这酸秀才懂什么?这些胡话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老夫可奉劝你再不要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在天子脚下!”年纪稍大的儒生疾言厉色道。
“是不是胡话日后自会见分晓!上苍有眼,我巫源明与此等朝廷蛀虫势不两立!”书生冷哼道,随后拂袖而去。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萧子阳自然听不见百姓们对他的议论纷纷,只是眉头紧皱神情阴骘仿佛在思索事情一般。
待到马车停稳后,早有仆从躬着身子迎候,他便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那人的背上下了车。
此刻刺眼的阳光从头到脚地照射着他,只见他身穿黑色银边的蟒袍,双肩上的祥龙花纹乃是金线所绣,头戴御龙金冠,腰间束着玉带,脚穿仙鹤云靴,整个人散发出天潢贵胄之气。
只是此刻这位尊贵的王爷脸上却带着愁容,待到行至自己的府邸门前,萧子阳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恭敬的侍立。
“秦先生,怎么会是你?这么热的天,你在这里做什么?”萧子阳露出略微惊讶的神情。
“殿下,臣惶恐,您交代给臣的修书差事,臣却不堪胜任,招募的那些读书人都。。都离开了。”秦枫低着头,语气充满了哀怨自责。
“诶,这有什么,本王只要有你在身边,抵得上一百个读书人。”萧子阳听完面带微笑顺便故意托起秦枫的双臂,做出一番礼贤下士的姿态。
这一举动引得某些围观的百姓纷纷称赞,萧子阳的耳边听着这些奉承,心想自己的作秀目的也达到了,便一记眼神示意身边的仆从。
那人立刻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意,便从怀中掏出硕大的钱袋子,解开绳子后,一时间无数铜钱挥洒如雨,引得街市围观的百姓纷纷哄抢。
萧子阳却趁着此时飞快地拉着秦枫的手进入府中。
回到家里,萧子阳也顾不得仪态,急躁地脱下上衣,只着风竹花纹的里衽广袖,然后放松地瘫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引安立刻眼疾手快的接过外袍,此时,萧子阳也注意到身边的侍立的心腹,便随口吩咐道:“你快去拿上好的茶来招待客人。”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秦枫以此示意引安道。
“是,殿下,奴才这便去办。“引安恭敬地回答,不一会儿便端上两杯氤氲着芬芳茶香的雨前龙井。
“先生请,这可是外藩今年进贡的第一批御茶,就连父皇都没来得及品尝到此等佳味,那些使臣竟先送到本王这里来了。”萧子阳的口气虽是平淡,但是却透露出不经意的炫耀。
“多谢殿下厚待。”秦枫听罢,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一脸感恩的道谢。
萧子阳看着眼前此人为人处事进退有度,心中很是满意秦枫的表现,于是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才淡淡道:“先生刚才说修书一事出了岔子?”
“是的,殿下,那些读书人吵着闹着要亲眼见到您才肯继续做事,否则就会一直罢工。”秦枫无奈道。
“那些闹事的书生先不管他们,你可知本王现在的心里,倒是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提起心腹大患,萧子阳语气充满阴寒。
“殿下是说清远郡王和清河郡王不日即将回京之事吧。”秦枫立刻猜中了王爷的心事并戳破。
“先生所言正是,你可知本王安插在北疆前线的探子回报:风霖国的老国君慕容玄已于昨夜在风霖国都敖龙城病逝,即位的新君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听说慕容玄死前力排众议,越过了其众多的儿子和兄弟们,选择了早逝嫡长子慕容龙武的独子,也就是他的唯一嫡孙十三岁的慕容松立为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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