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香包厢内,几人围桌而坐。
待小二收了菜单关门离去,林子华问对面的即墨琛:“你怎么在这?”
即墨琛望了身侧的温煦一眼,“有点事儿。”温煦莫名,微微挑眉,以目光反问。
即墨琛不再说,含笑的双眸悄然落在舒望身上,见她喝水了才幽幽道:“有段时间没见了,英姿飒爽的舒散侠。”
“噗——”舒望一口茶水喷出来,不断咳嗽。
枫霁月在旁轻拍她的脊背,以袖为巾擦着她唇边的水渍,抬眼淡淡一瞥对面的罪魁祸首,目无情绪。
即墨琛见罢玩味一笑,小臂支桌,撑着下颌调侃:“你那本一应知据说看过就能顿悟升境,可是卖的分外火热。只是我心思浑浊,看了三四遍也没有所悟,可惜可惜。”
舒望无言以对,震惊道:“都传言成这样了?”
“谣言自然是越来越夸张,说不定过一段,就成了看你一眼就会有所顿悟。”即墨琛直起身子,胳膊搭在温煦肩膀,笑吟吟道,“你们几人在一起还真是叫我没想到。不过几日不见,温煦就偷偷换了称谓,何不早了和我说,我好配个月华仙君同你并称双君。”
温煦看清他眼底的愉悦,知他尤爱以人取乐,抬手拂去他的胳膊,淡淡道:“你想改,不必拉着我。”
即墨琛摇头,“一个人可是没趣,我如何也比不了你的莲花郎君。”
温煦闭口不言,不给他取笑的机会。
坐在旁边角落的道袍修士探出头,惴惴不安地疑问:“请问几位同修,你们叫我来要做什么?”
这道袍修士便是之前在书肆,被老板退回话本的笑声声浪千翻。当时舒望和即墨琛异口同声,得知他的身份后同时上前,一左一右地过去堵住他的去路,两张脸同样的笑眯眯,笑面虎似的说是他长久慕名者,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饭。
浪千翻被他们两人气势压到,颇为畏惧。往后走,枫霁月一脚隔断了他的退路,往前,温煦的长刀横在眼前,身子一软,哼哼唧唧,被两人笑着连拉带拽的架走了。
事后林子华说,那时他们四个看起来可真像什么邪修,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掠人,害得他还要去给周边众人解释。
浪千翻晕乎乎地被带走,话也不敢说一句,老实巴交地找了个角落坐下。他想着这些人是不是嫉妒他才华的人,不安地坐了许久发现无人理他,焦急忧虑之下,这才憋不住冒出头,露了脸刷存在感,好让桌上几人不再无视自己。
即墨琛听到他的话,嘴角真情实意的笑收敛,转脸过去平静地望着他,问道:“你后写的那几本故事,是抄王深的。”
即墨琛语气十分笃定。
“我没有!”浪千翻登时反驳,“你凭什么说我抄了?天下大同那么多相似的故事,便是撞了又何妨?你不懂写书,不要以为有点相似之处就是抄。”
“我不懂?”即墨琛轻描淡写地将几本书拍在桌面,“这里面有王深的,也有你的,若你眼瞎,我可以给你读出来叫你听。这故事岂止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你的《绵侠义情三万仗》和王深的《行侠客》几乎一模一样,你甚至连名字都做了颠倒。‘季游’叫你改成了‘游晓迹’。”
“季游一路自由自在,你却抄得她深陷情网,与男男女女纠缠不休,还为了一个男的放弃自己的长剑,失去心中侠义,简直无比荒唐。”
即墨琛虽是笑着,说话不紧不慢,却笑意不达眼底,显然这已经是他万分生气的状态。
林子华听了同样皱眉,不悦道:“简直是取其糟粕去其精华。王深那么多本故事中,季游从来都是毫无约束的潇洒态度,怎生叫你写得痴痴缠缠?”
浪千翻被他两人说得面色涨红,无力反驳,死咬着不承认,反而还道:“人哪离得开风花雪月?话本不写这些情爱还要写什么?那样多的人希望季游找有所依,洗手作羹汤,我不过是满足他们的想法罢了,才不是抄。”
即墨琛冷道:“季游不需要满足他人所想。”
舒望跟着道:“况且你写得乱七八糟。”
舒望想起自己没听林子华劝,买的他《复还来》的话本。其中故事根本没有封面那样香艳,反而竟是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捋地她脑壳都昏了,更重要的是她真情实意地带入了那可怜的无辜丈夫,替妻子还了债不说,刚要准备过日子,老婆还莫名男人抢走了。
舒望想起那么多钱就悲痛,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简直是对同为努力赚钱过日子的她一种痛击。
浪千翻反驳:“你不就是好色才买的么,你贪色关我何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舒望本想着说一句就算了,谁知他还理直气壮起来了,当即翻出他的话本。
那话本她之前用了无名留的玉牌做书签,此时骤然掏出来,玉牌差点掉地,旁边的林子华眼疾手快接住。
温润的玉牌浮现出流动星光,流光溢彩,龟蛇纹样若隐若现。
林子华表情微变,对面即墨琛瞳孔亦是一缩,温煦略有疑惑地望着两人。舒望没察觉这些细微变化,满腔都在对付笑声声浪千翻之上,同林子华倒了谢,收起玉牌后将话本拍在桌面。
舒望言之凿凿:“我好色怎么了?谁规定人不能好色,我买话本当然是要图色,但你故事里没有色,与封面图画不符,怎么和你无关?我花了钱买到了假东西,怎么和你这写书人无关?这是诈骗,骗人。”
浪千翻面红耳赤,被桌上众人一言一句说道的无地自容,结结巴巴的难以反驳,在几双冷淡的目光之下,鼻子一吸,竟然害怕地哭了出来,哭哭啼啼,好不可悲。
舒望噤声,朝旁边的小声问:“我说得很过分吗?”
枫霁月摇头道:“不过分,错的本就是他,投机取巧以来骗钱,哭也不过是装可怜罢了。”
“我哪里骗钱了,钱都没到我手上。”浪千翻袖子不断地擦着眼泪,泪雨滂沱,流水似的流个不停。
即墨琛冷眼以待,余光忽然瞥到他洗得发白的袖子,上头的纹样几乎淡的看不清,不免问:“你是永阳观的道士么?”
温煦闻言抬起吃饭的脸望过去。这些日子跟着舒望林子华几人常吃常喝逐渐同化,已经不再张口闭口“辟谷”两字,吃吃喝喝不停歇,林子华还说他实在是太能吃,油光水滑,从一块冷冰变成了温玉。
“就是你们凌云刀派下的永阳观。”即墨琛对温煦解释说,“万众宗会各门派都要参加,不来的亦会知会,但永阳观渺无音讯。我师尊同何观主有些交情,专门要我过来看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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