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翠哈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看见姥爷进屋了,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呢子大衣,站在炕边看着。

“姥爷!你咋来了?”吴翠哈有些奇怪,印象中还记得姥爷故去了,可是看见活生生的姥爷,她又有些模糊。

“哈崽,我咋就不能来了?姥爷闻了半天菜香、酒香了,都馋得哈喇子要淌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摆的酒,没把酒瓶子盖儿打开,让我看着干着急!哈崽啊,去给姥爷弄点酒,咱爷俩在这屋喝点,那边太吵了!那些女人们,吵得我的头都大了!”

姥爷说着还皱着眉头,看着好像还真是被吵到的样子。

“姥爷,你说你要吃什么?喝什么?我一准儿都给你弄来,啥家庭啊,还能亏了你这个小老头的吃喝啊?”

吴翠哈拍着胸脯下了炕,看着姥爷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看不清姥爷的脸,又好像能看到,但是又看不到他的鼻子、眼睛、嘴巴的。还明确地知道是姥爷,只是手里没有拿着他喜欢的烟袋锅。

“哎呀,随便弄点,最好弄点带肉的!想吃肉了!”姥爷有些不耐烦地说,摆着手让外孙女赶紧去。

吴翠哈趿着鞋子走出来,因为着急出来没有套上外衣,走出门的那一刹那,还是感觉到有一些凉意的。

院子里还是很吵,棚子里已经酒过三巡了,男人们吹牛的声音越发地互相不服气了,听起来一声高似一声。

吴翠哈径直去了老孙炒菜的锅灶旁,老孙还在翻炒,火光中的老孙并没有抬眼看她。她拿起老孙刚炒好的两个菜,顺手把锅灶旁的一瓶白酒夹在腋下,又拿了两副碗筷扣在菜盘子上,就迅速溜回东屋,抬脚把门踢得关上,用手再仔细关严。

姥爷还在原地站着,吴翠哈去取菜的这会儿功夫,他没有动。但是看见自己手里拿着菜和酒进来,他似乎很兴奋。

“还是哈崽好,知道给姥爷弄点吃的,我的肚子还真饿了呢!”姥爷的手拍拍肚子,又摸了摸胸前,他的衣服被手触到,向里面凹进去,好像衣服里面是空的一样。

她感觉姥爷身上的衣服有点大,不合身。

“姥爷上炕,咱爷俩坐在炕上喝点、吃点,外面还真的是太吵了!姥爷你说,我就不明白了,家里死人了,还能有兴致推杯换盏,喝得五马长枪的,咋就理解不上去啊!”

她把菜放到炕上,自己也脱了鞋跳上炕。用脚把被子踢到炕里面靠墙的地方。

这老头也不客气,把身上的大衣脱了扔在地上,衣服里面掉出来一匝白线绳。他穿着里面的中山装,衣服松松垮垮的,姥爷撸了撸袖子,真的抬腿上来坐在炕上。

“姥爷,给你,你用手拿着你的碗筷,这个是我的,我把炕里的那个小桌子搬出来,咱爷俩摆在小桌上吃!干啥就得像啥,吃饭必须有样!”

吴翠哈真的转回身把火炕里面的小木桌搬出来,放在自己和姥爷的中间,再把两盘菜摆上桌,从炕里拿了两个白色印着红字的搪瓷缸子,倒上酒。

“这不就齐活了!嘿嘿!哈崽!来,咱爷俩喝点,我都馋了半天了!”姥爷说话的时候,还咽了咽口水。

吴翠哈还听见“咕咚”一声,姥爷把口水咽进肚子里去了。

姥爷端起搪瓷缸子,放在鼻子下面用力地闻了闻,闭上眼睛享受着白酒的气味。看他那副样子,手里的白酒,真的是美味珍馐,肯定好喝极了。

“姥爷,来,喝酒!”吴翠哈也举起搪瓷缸子,和姥爷手里的搪瓷缸子碰了一下,再端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她从来没有喝过酒,以前是尝过一点点,可是喝进肚一大口的时候并没有。

白酒进肚的辣是真的辣,辣得从喉咙到胃里,一连串的地方都在火烧火燎的,马上要烧着了一样。

“嘶-哈!辣!真辣啊!”吴翠哈吧嗒吧嗒嘴,用手在嘴边扇着风,大口呼着气。

“喝惯就好了!你多喝几口就不辣了!没准儿还能喜欢上这味儿,不过,女孩子家家,还是不要做酒鬼的好!”姥爷举起搪瓷缸子,放到嘴边,喝了好大的一口。

“嗯,我再喝一口试试!”她第二次举起搪瓷缸子,又放下了,用筷子夹了一块白豆腐放到嘴里吃起来,再端起搪瓷缸子,把里面的白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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