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聚之,以利散之。
得知王行瑜撤军,入长安无望,李茂贞最终还是跑了。
只是,朝廷以凤翔节度使悬赏他的人头,害怕军士作乱的他连骚动的大军都没带。父子二人半夜在数百亲信的簇拥下匆匆西去,没说的,回凤翔再计较。人在江山在,李茂贞并不灰心,哪个成大事没吃过瘪?便是如日中天的李克用,当初不也被朝廷打得仓皇北遁大漠么。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过醴泉、乾县,抵达武亭川的时候已是十一月十一的晚上了。路不远,但速来狡猾的他担心被其他节度使偷袭,故而没走大路。蹚过小溪再走半日就是岐阳县,老虎即将归山林的李茂贞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掏出干粮慢条斯理的咀嚼,可是刚吃了几口,就听到一阵狗叫。
小溪对岸,一只老母狗叼着小狗在月色照耀下泅渡。
三三两两围坐着进食的军士们莫名心一紧,有那警惕的随即从马背上取下甲胄穿戴。
果然。
轰隆隆的践踏声从远方传来。
凛冽夜色撒下幽光,借着皎月的清辉,众人看见溪水对岸出现了一个黑点。很快,黑点变成一条线,斗大玉盘使得这条线看上去闪闪发光,随即就如下饺子般,飞快策马涉入小溪。
看样子非常慌张,就如身后有恶鬼在索命。
为了争渡甚至不惜自相践踏,不时有骑士被砍落马背,掉进冰冷的河水扑腾呼喊,回应的却是袍泽的一刀。
“是我军!”小溪这边,李从俨认出了这波骑卒,恨恨咬牙道。
“怕是出了事!”军士们纷纷站起。
“莫不是雍县爆发了军乱?”
“管球,老子去也。”一名军士翻身上马,掉头便往北跑。
“对不住了大帅!”牙将何潮草草冲李茂贞拱了拱手,便也窜进茫茫黑夜中。
“说话,你们是谁的部下?”李茂贞忍不住吼道,他的心已乱到了极点。
河对岸没人回应他,只是有军汉大叫道:“凤翔已被山南军占了,大伙各自逃命去吧!”
李茂贞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竟然罕见的没有暴怒。
李从俨打马跑来,哭丧着脸低声道:“快走吧,被人认出来,我父子危矣。”
现在看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再不跑只怕就要成了有心人的战利品。
这是李从俨不敢想象的,李茂贞也不敢冒这個险,毕竟他当初就是这么起家的。上一任节度使李昌符作乱,谁料部下都生了异心,于是只得狼狈出逃,结果半路上被牙军杀了全家。奉命追捕的李茂贞赶到,宰了这些牙军灭口,抢了头颅回去邀功,这才当上凤翔节度使。
难道他也要步前任李昌符的后尘吗!
凤翔这个帅位莫非有诅咒?历任节度使竟皆不得善终!
“快,派人去雍县,让李继侃收拢败兵,北上到泾州长武军城汇合。”
到了现在,李茂贞想得起的能信任的就剩下了义子李继侃。
至于其他将校,尽是些锦上添花的杂毛腌臜。
很快,刚派出去的亲信又跑了回来,只是脸上已无半分敬畏之色:“河对岸溃兵言,李继侃那厮已自立留后!让你别回了,免得落下弑父骂名。”
这个噩耗让李茂贞彻底傻眼。
“继侃逆子,鲜廉寡耻,貌恭敬而心不服,竟然叛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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