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睡中,吴用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躺在一片云上,好舒服,很舒坦,感觉身上的疲倦都好像被云吸走了,身体越来越轻,慢慢地飘起来了,像是依偎在空气上,在空中静静地睡着了。

突然,万有引力法则重新掌控这个无重力世界,吴用一下子就朝地面坠去,手脚在胡乱地挥舞着,想要捉住什么东西让自己的下坠停下,但什么也捉不住,像要睁开眼睛,却无法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又或者是几分钟,下坠停了,吴用没有感觉到巨大的撞击感,倒是屁股上传来柔软的感觉,像是坐在一张海绵的椅子上,耳边传来一些嘈杂而难以听清的声音。

这时,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抚上吴用的脸。

吴用被这冷不丁的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猛的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深紫色椅子的后背,扭头往旁边看去,是一个看去有些许陌生的中年妇女,让吴用惊讶的是,这妇女生得如此高大,连身高175的吴用都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接着吴用环顾周围,这是一节车厢,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这还是一列正在高速行驶的火车。

“你还好吧,看你的脸色很白,刚刚做噩梦了吗?还是晕车?要不要吃颗话梅。”中年妇女收回手,从面前的小桌板上拿起一包话梅递向吴用。

“没,没事,我还好。”吴用摆摆手。

“没事就好,快到了肆市,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儿子。”中年妇女说着,手慢慢地搭上了吴用的手,缓缓捏紧。

吴用被这手捏得很紧,紧得仿佛连心也被捏紧了。肆市?这不就是自己从北方搬来南方的城市吗?还在这里读完了因搬家而中断的小学六年级和六年的初高中。

吴用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吴用脸上,车窗玻璃倒映出一张稚气十足的脸,分明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窗外的景物渐渐模糊,吴用的眼里充满了泪水,自从母亲离开那天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了,虽然日子还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但心里的思念、担忧却日益增长:妈妈究竟去哪了?她还好吗?没生病吧,天气冷了有注意保暖吗?

吴用突然想起了高三那一年,每晚放学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一片漆黑的家,没人分享快乐,没人分担忧愁。在一开始的时候还会对着空气咒骂,为什么你要离开?你不要我了吗?是我还不够好吗?是因为爸爸吗还是难道你……

在这段时间里,在这一段沉闷的高三里,同学们都沉浸在学海中,也不怎么交流和活动了。

在这种气氛下,吴用渐渐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再与人过多的交流,也让内心沉浸在书本里,与书中的人物一同嬉笑怒骂,经历各种人生。

在这一年里,吴用看了很多小说,没错,看的不是备考的资料或是课本,而是杂七杂八的课外书,考试一点都不考的东西。

就这样,吴用一边看着课外书一边准备考试,高考就很理所当然地没考上好大学。

对于没考上好大学这件事,班主任很是吃惊,在他看来,一向比较活泼的吴用在高三的某一天突然变得很安静,上课再也没和同桌说话开小差,早上第一二节也没趴桌子上睡觉,更重要的是居然天天拿着一本《五三》在看。在他看来,吴用这是开窍了,懂得要努力学习了。

在高三各种小测周考月考中,吴用的成绩常常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这在班主任看来,这是学习中的不稳定,可以理解,只要最后那一次大考好就行了,为此,他还经常找吴用聊天,让吴用放平心态,不要紧张。

直到放榜那天,他看到吴用的成绩不在前面也不在后面,就正中央,这样的成绩考不到好大学也差不到没有大学读。

班主任看着正在找自己成绩的吴用,想着等下怎么安慰他,可他没想到的是,吴用看到自己的成绩后,没有想象中的悲伤或是不甘心,反倒是面无表情地走开了,但吴用的心里却是说:还好。

因为吴用对高考成绩所表现出的情绪让这位教了几十年书的老教师心灵受到震撼,于是他在接下来的教学中都会时不时提到吴用,说吴用是他见过心态最好的人,让同学们多学习他这种淡薄的心态,而这些吴用都不知道,就像班主任不知道其实吴用看的《五三》只是一个书皮,而里面的心则是一本小说,短则一上午,长则一星期就会换另一颗心。

直到上了大学,一切也还是一样的平平淡淡,但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总有这么一些暗流涌动的时刻,在这些时刻,吴用就会去找一家偏僻人少的电影院,找一个人们都在吃饭的时间段,看一场冷门的电影,在空无一人的电影院里,对着荧幕默默地释放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走出电影院,看着人来人往街道,吴用开始等待下一个暗涌时刻。

但此时此刻,吴用再也忍不住了,握住自己的手的中年妇女的模样一下子和记忆中母亲的样子重合起来。

“妈妈!”吴用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但在那一刻,一切都消失了。

“妈妈!”吴用睁开眼,想要看到自己所想的那个人,但眼前却没有出现那个人。

高高的艳阳挂在天上,晃得刚刚才醒来的吴用一阵晕眩。

“哎呀!”吴用刚伸了个懒腰准备从地上起来,结果右手一撑,没撑到实地,手一空,身子就失去平衡往一边滚去,滚进了一个坑里。

这坑深半米,宽一米,呈一个半圆的土坑。也正是因为是半圆形,吴用的身体也顺着坑的形状弯成一个半圆,所以头就是一种类平视的角度看向前方。

在看到面前的那一栋别墅时,吴用大喊一声:“我去!”

但这一声我去并不能帮助吴用去了解并明白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一个问题:我怎么来到这里的?

“醒啦?”

杜督大摇大摆地从别墅门口走出来,朝吴用走过来,左手拿着一瓶通体乳白色的白酒,右手闲着,什么都没拿,不过嘴里倒是叼着一根点燃的烟。

吴用看着喝着酒走到自己面前的杜督,“杜老板,我怎么来这里的?是你把我从学校接过来的吗?”吴用只记得自己从饭堂里走出来,接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罩着自己,意识逐渐模糊,后面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杜督听了,没说话,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在灌的过程中有一些酒从嘴角漏了出来,流到嘴角,顺着就往烟流去。

就在这时,杜督吸了一口烟,烟头可见地变得火红,只听噗一声,火焰就沿着酒精朝杜督脸上冒去,杜督整个头都烧起来了。

吴用看着眼前这一幕,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在梦中的列车醒来后继续下一个梦,这是一个梦中梦,而现实中的自己还在学校里面呢。

于是吴用就采取了以不变应万变,在一边旁观的办法,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看着脑袋着火,像极了恶灵骑士的杜督,

突然,杜督张开嘴里,嘴里流出了正在燃烧的酒,酒液滴在地上,顺着圆坑流向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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