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世示意县丞除去他的枷锁:
“有何冤屈只管说来,本官自会秉公断理!”
“大人!”张县令盘腿坐于地上道:“下官上任不足三个月,便碰了这等冤枉事!事情原委是这样的:下官初到任时,听县丞等告诫说,凡到清水川任上的,首要之事便是备上厚礼到那秃鲁寨汪秀才家见贺,方可保前程无忧。
下官乃一介读书之人,以正道之途得官,区区一秀才而已,岂有以自己朝廷命官之身屈拜一秀才之理?于是不以为然。如此过了不到三个月,有一天,那汪秀才却主动带话过来,说要来拜见下官,让下官的官轿接他一接!
本不想答理他的,无奈属员一再说不好得罪那个恶人等语,下官想想也觉得有理,与本地人弄得太僵了确实不好。便派了官轿去接,哪承想,抬到衙门掀开轿帘一看,竟是一位娘子,并无秀才本人!恰巧太守大人下来巡察,这娘子便啼啼哭哭诬告是下官抢了她来的。
太守张大人只好将汪秀才请来一同对质,那汪秀才也说是他的娘子,不分青红皂白说是被下官强行抢了来的。证据面前,张大人也不好替下官开脱,私下里找秀才求情,秀才不依,还说张大人与下官官官相护,连带张大人也要一并的告了,张大人也是慌了,无奈,只得将下官拘了,锁在这里,向朝中奏闻,听候处理。”
“按大梁律,朝廷命官强抢民妇,轻则免官,重则流放,何况抢的是秀才之妻!”传世摇头道:“这事难办。”
“大人若不救我时,便无人救得了了!”张县令大哭道。
一旁的县丞看着不忍:
“钦差大人,救救张县令吧!张大人并无过错,委实是被陷害的。”
传世道:
“汪秀才此人,平日里为人如何?”
“汪秀才名济泽,虽为读书人,却为我辈所不齿!此人精滑诡诈,平日里惯于收人钱财,唆使人告刁状,后又做起了药材、绸缎生意,越发弄大了,更不把衙门放在眼里。历任县令皆不敢开罪于他,无不巴结讨好,不然,做官便不能安生稳当。
以此,满川中人无不惧怕,送他一个外号,叫做:汪老虎。此番张县令被诬,也是缘于不巴结于他的缘故,算好了太守大人按例视察的时间,做的好局!”
传世道:
“听口音,张县令是白芷人吧?”
“正是白芷人!”
传世不语,慢慢踱出门去,一路走一路想,被人当场拿住了证据,而且还是当着太守的面,这姓汪的秀才确实奸诈!自言自语道:
“秀才不读书,偏要当流氓;秀才加流氓,这事不好办!”
后衙,小怪和柳依依都在,闲来无事,正赏玩那御史金印呢!小怪见了传世道:
“公子,这皇帝也忒小气了点,只给了个这么小小的巡游御史印,就不能大一点么?”
“权力岂是凭一颗印的大小决定的?”传世道。
“那还不够一个包子包的!”小怪道。
“你说什么?”传世一怔。
“我说,还不够一个包子包的!”小怪道。
“有了!”传世一听大喜道。
“什么有了?这么一惊一乍的,吓出人命的!”柳依依道。
传世不答,喊来李安,问道:
“你可会说白芷方言?”
“以前到过白芷,会一点点!”李安道。
“那好!”传世将刻有“巡游御史”四个篆书的金印拿过来交予李安,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李安答应一声去了。
第二日,汪济泽得了钦差大人要亲自到府上拜访的消息,猥琐的脸上得意之极:
“钦差又如何?惹了我,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想替那姓张的翻案,门都没有。”
说话间,钦差就到了,浩浩荡荡一大拨人,汪济泽假意要行礼:
“啊呀,钦差大人光临寒舍,怎么敢当?寒舍简直蓬壁生辉呀!”
“汪秀才免礼!”传世道:“你这可不是寒舍呀,装潢考究,位置极佳,整个秃鲁寨都尽收你的眼底了。”
“钦差大人过奖!”
分宾主坐定后,汪济泽道:
“不知大人移驾寒舍,有何见教?”
看着两人处于一地,柳依依低声对彩环道:
“都是读书人,区别咋这么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英俊非凡,一个獐目鼠眼!”
“确实也是!”彩环低声道:“瞧咱们家的公子,天庭饱满,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再看那厮,尖嘴猴腮,两只三角眼,极是猥琐之至!”
看着这个“寒舍”,雕梁画栋,气派奢华,在秃鲁寨就没有出其右者!再看眼前这秀才,极是不协调。
“要说无事,那也是假的!”传世道:“本官来此,一则拜望秀才兄;二则为张县令之事而来。”
“大人屈尊拜望秀才,秀才已是荣幸之至,至于张县令抢秀才妻子之事嘛,铁证如山,太守也是亲眼见过的!张县令卑鄙无耻之尤,一介草民的妻子也要抢,此等之人竟然可以充任一县之令,简直辱没了我等读书人脸面!大道昭昭,人神共愤,是可忍孰不可忍?秀才劝大人还是不要过问此等小事为好,以免牵连大人,到时悔之晚矣!”
汪济泽不愧是秀才出身,口才极佳,一番大道理讲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脚脚是理,只可惜用错了地方!用错了对向!探花郎传世岂是他能忽悠得了的?内中还有威胁之意,传世岂是听不出来的?
传世不以为意,道:
“那好吧,不提张县令之事。只谈诗文,不知秀才都读过什么书?”
“唯圣贤典籍,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而已,并无其它。”
“可知‘君子’作何解释?”传世道。
“论语有言:‘文过则饰,质过则朴;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秀才果然饱学!难道秀才不想做个君子?”
“秀才现在就是君子,争天理之君子,争不党之君子,争济世之君子!”
一番言词,本想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这厮王八吃称坨——铁了心的要作死!没法子了,这厮没救了!
“敢问大人有何爱好?”汪济泽道。
“平生无所好,唯好剑与酒!”
“大人雅好,雅好!”
小怪上前对传世附耳一番,传世顿时苦起了脸,对汪济泽道:
“初到贵地,很是不幸,昨晚遭贼了!”
“大人丢了何物?”汪济泽假意关心道。
“老传吃饭的家伙,御史金印不见了,掉脑壳的大事!”
汪秀才惊道:
“这贼也太猖狂了,太岁头上动土呀,钦差大人的金印都敢偷!”
传世对小怪怒道:
“怎么一颗印章都看不住?干什么吃的?都仔细搜过没有?”
小怪委屈道:
“都搜过了的,没有搜到!”
孙大车站出来道:
“我们管家察觉金印不见之后,就四散查找,发现有一行迹可疑之人一直行来,好像进了秀才的家!”
说着拿直瞟汪济泽,汪秀才忙道:
“想必是大人的管家看错了,昨晚并无进入秀才寒舍的!”
传世对小怪道:
“真是进了这里?莫不是看错了?”
“看得真切,并没有错!”小怪答道。
传世无奈,转头对秀才为难道:
“秀才兄,你看此事?”
“大人若是不信时,可以搜一搜的!”汪秀才不以为然。
“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罢了!”传世故意道:“只是秀才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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