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寂空山的天色总比别处暗得早了许多,伙房外的院子里有口井,二人点了烛灯放在一旁,坐在小板凳上洗碗。
张余深:“你最好不要喜欢她,否则我若哪天把她杀了,你怕是会伤心。”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师兄为何要杀她?她不是你师父吗?”
“我从来都没喊过她一声师父,也没说过要当她徒弟,是她自作多情罢了。”张余深侧过头瞄了一眼顾楚箬,继而轻声说道,“就算她真的是我师父,我也照样杀她。”
“为何?”
“实不相瞒,”张余深放下了手中的碗和抹布,定睛看着顾楚箬,“我乃张廷玉张御史的次子,五年前江晚离带人血洗了御史府,那时我在平京皇宫,这才逃过一劫,不久后我就带着我爹娘的骨灰上了寂空山要找她报仇,我心想就算杀不了她也就死在她手下罢了,与我爹娘一同沉睡在这寂空雪山也好,谁知江晚离那个疯子竟抢了我爹娘的骨灰,还把我囚禁于此让我出不去也死不成,她既然想收我为徒,那我便先顺从于她,一边学武一边设法杀她,这些年我没少动手,只是江晚离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她只把我当作玩物打趣,我每回刺杀她她都不会生气也不会问罪于我,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恨她!”
张余深说着就站了起来,他站直了腰板挺起胸膛,义正言辞道:“早晚有一日我要拿回我爹娘的骨灰,杀了江晚离为我御史府上下三百人报仇!”
顾楚箬听完突然就理解了,心中不由得心疼这位御史府小公子。
寄人篱下卧薪尝胆的日子的确不好受,他可是深有体会。
张余深坐下,又说道:“顾公子,听说你是顾尚书的儿子,江晚离杀了你全家,你难道就不恨她吗?为何还要跟随于她拜她为师?”
顾楚箬见张余深说得眼眶红润,他一定是气坏了,先前觉得这位大师兄不好相处,没想到他竟是个性情中人,怀有如此深仇大恨,想必他也是把自己当成同一类人,才愿意把如此伤心痛苦的往事告诉自己。
可他又怎么能确定张余深说的就是真的呢?
顾楚箬熟知前面那十个被江晚离灭门的家族,其中的一个确实有五年前的江东御史府一案。当年的张御史也的确有一个小儿子常年在平京城,可他怎么能确定眼前这位张余深就是当年那个逃过一劫的御史府小少爷?
张余深见顾楚箬许久没有回应,心情瞬间低落了许多,他深深地叹了一口,说道:“罢了罢了,顾公子信不过我,我也不强求,只是我是一定要杀江晚离的,日后还请顾公子莫要插手,我不想连累公子。”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顾楚箬心里没底,实在不知道这张余深是否可信,但是若能拉拢张余深,二人或许可联手杀了江晚离,此时错过这个机会,日后怕是不好拉拢。
“师兄,实不相瞒,我亦是如此,我拜她为师不过是缓兵之计,日后学了武艺定要为我父母报仇!”
谁说拉拢张余深就一定得说实话了,反正张余深又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把顾清远那个老东西当爹。
张余深听了这话,眼睛里瞬间有了丝光芒,他差点就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了。
“师弟!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何不联手?日后我们报完仇,一同逃离这寂空山庄,如何?”
顾楚箬看张余深这像是看见希望和光的神情,心里竟有一些愧疚,他说了如此多的肺腑之言,自己却还藏着掖着,实在有些对不起他。
无妨,待他明日去核实了张余深的身份,日后再慢慢告诉他就好。
顾楚箬笑着点点头,伸出了手掌,“师兄,就这么说定了!”
张余深握住了顾楚箬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一起洗完了碗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亥时未过,江晚离没睡,但屋内却是一台烛灯都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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