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风湖的凉亭内,江晚离独自一人倚靠在那软榻上,隔着围栏望着湖面。

今夜月色大好,可江晚离的心情却不太美妙。

张余深来到亭内,径直走到那软榻旁坐下,江晚离头也没抬就知道是他,便向后歪去,靠在了他身上。

“十二岁那年我在死人堆里捡到了织言,那时她才五岁,瘦得跟小猫一样,喂她什么她都长不大,后来在南星的帮助下,日子过得好了起来,可我们自己也不过十多岁,哪会照顾孩子?她总是生病,靠萝娘照顾着她才慢慢好起来。有一年,我们出山执行刺杀任务,南星顺手救了被亲爹卖到青楼的予情,她死活要跟在南星身边,那丫头当时正值豆蔻年华,哪知寂空山的险恶,本以为她撑不过两个月,没想到她这一跟就是七年。我们四个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从盛源手底下活下来的,寂空山唯有我做主才能让她们过上不在刀尖舔血的日子,我本命不久矣,大仇未报之前,我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离开我身边,可南星执着于热毒解药多年,我拦了她多年,如今终于拦不住了。”

张余深:“你要活下去才能保护她们,盛南星和予情内力高强可以自保,可你若死了织言怎么办?那丫头被你养得心性如此单纯,又不通武艺,怕是会遭人欺负。”

江晚离坐正了身子转过来看着张余深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我死之前定会帮你回归南诏,届时麻烦你带织言走,替她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也就能瞑目了。”

两人四目相对,张余深不说话,脸上的怒意越发明显,他很讨厌江晚离说出这样交待后事的话。

过了半晌,只见张余深冷着脸说道:“江晚离,你若敢死,我就把织言掐死让她去陪你,绝不留她独活。”

张余深把话说完就起身离开。

然而那样的话,江晚离也只会对张余深说。

他走之后,江晚离又用着刚才的姿势倚靠在软榻上,盯着湖里的月亮看了一会,缓缓闭上了眼睛。

霁风湖可真是安静,安静得只听得见湖内鲤鱼摆尾的声音,安静得凉亭上来了个人,江晚离很清楚地就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听出来者是谁后,她慕然睁眼,脸上划过一抹打好了歪主意的笑容。

待那人走近,她突然坐起身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腰身,侧脸贴上了他的胸口,只觉得那人身子一僵,便立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张余深走了不久后,顾楚箬就已经在霁风湖外站着了,他不敢再靠近湖半步,生怕江晚离发现了。

然而江晚离早就发现了。

他就这么躲在墙角,远远地看着江晚离,不知道她要在那待多久,直到刚刚,觉得江晚离大概已经睡着了,他才赶往凉亭走去。

顾楚箬今晚从福泽镇回来的时候在顺风堂见到江晚离,就觉得她体内真气紊乱,有些不受她控制,又经过予情这么一番折腾,她大概是气得不轻,江晚离从顺风堂离开的时候,顾楚箬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不比平常硬朗,明显虚弱了很多。

在寂空山庄住了这么十多天,掌握了山庄内的人员情况和护卫部署,也了解了山庄的总体结构,今日趁着盛南星不在,予情又在清风院,张余深的立场十分明确,更不会拦着自己,只有江禾有能力与自己抗衡,可她这个时辰已经睡了,所以说,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杀江晚离,日后怕是再无可乘之机。

于是顾楚箬身上藏着毒,腰间还别了把匕首,在霁风湖外等了许久,带着必杀的决心来到江晚离身后,最后,被江晚离扑在身上,死死抱住。

他脑子里突然就一片空白、心乱如麻,不禁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握拳,试图用指甲掐醒自己。

“怎么回事?她不是睡着了吗???”

“现在什么情况?她为何要抱着我?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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