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张鲸乘坐四台蓝顶暖轿,直奔紫禁城而去。入了宫禁,他并未选择直接去乾清宫,而是来到司礼监等候。

这会儿,皇帝八成没起,万一撞到皇帝眉头,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他这边一坐入值房,当值的小太监立马续上茶水,讨好似地笑道:“张公公,出宫小半年,可把您累着了吧。”

张鲸接过茶水,小呷一口,斜睨着那小太监炫耀道:“累啊,你是不知道,咱这把老骨头,都差点在路上颠散了。但一想起是为皇上和咱宫中兄弟谋利,累也得干呐。”

“嘿嘿…,张鲸,你能把民间搞得鸡飞狗跳,现在老百姓都恨不得刨去你家祖坟,真是累着你了哟。”张鲸话音一落,一道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太监惊了一跳,张鲸则是微眯着眼眸,看向值房门口。

冯保在四五名牙牌大珰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今天他穿着一件豆青色小蟒朝天直裰,头戴红色钢叉帽,足踏黑色金丝皂皮靴。

踩在汉白玉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冯公公。”见到冯保,当值太监赶忙行上一礼,张鲸则是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冯保冷冷一笑,直接走到主位坐定。

昨日张允修私带小皇帝出宫,在那棋盘街正巧碰上张鲸府中人炫耀富,张允修当晚就派人把这事儿告知徐爵。

徐爵立马告知了自己。

只这一下,他什么病都好了,准备今日来给张鲸上上眼药。

想着,他瞥了眼张鲸,忽然厉声一喝:“张鲸!你还有没有礼数了,见了咱也不行礼,这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没有管教好呢。”

张鲸被这一吼惊上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阴阳怪气地回道:“冯公公有啥管教?您那侄子,厉害得很哟,竟敢抗税,还敢打死官差。”

“你家那小子也不差嘛。”冯保冷冷一笑。

张云?

张鲸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这小子的确是个惹祸精,但殴打官差这事儿,估计是干不出来。

肯定是冯保这老家伙故意在诈我。

好个奸诈的老贼。

张鲸心中暗骂一声,嘿嘿笑了起来,忽又猛然止住笑声,刺道:“冯公公,咱劝你一句,咱都是天家的狗,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可别把自己当主子了。”

“张鲸,你好胆的狗胆,敢骂咱干爹!”冯保身后的一名牙牌大珰,当即红着脸喝道。

“看看...看看,这就是好狗哇,主人都还没说话,狗就开始叫了。”

冯保闻声没有说话,只是抬着眼眸,斜睨了眼张鲸。

一张白皙的面颊变得铁青,显然怒到极致。

张鲸心中大为畅快,现在他能把皇帝赚钱,有皇帝罩着,冯保也奈何他不得。

沉闷的气氛持续半晌,一名传旨太监打破僵局。

“张公公,皇上请你去乾清宫会见呢。”

张鲸站起身子,抖了抖蟒袍,笑嘻嘻跨步走出值房,回头道:“冯公公,咱先去见皇上了,有什么事情,等咱回来,再和你好好掰扯。”

说罢,张鲸偏过脑袋,急速往乾清宫奔去。

值房内立时响起一阵骚动。

“什么玩意,真不知道自己信谁了。”

“就是...他入宫才多少年了,咱干爹在紫禁城中见过多少大风大浪,还想拉着干爹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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