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逃难队伍,有战马300多,杂畜30多头,50多辆大车,侯景、于标把人员编成四部分,第一部分是老弱病残,大概300人,这些人坐大车;第二部分是青壮年妇女,大概200人,她们做保障工作;第三部分200多人,是原来飞鸟驿黑水驿士兵,需要骑马做保卫工作;第四部分是退役后强壮青年,大概300人多,他们负责赶车、押送粮食等重要物资,还是战斗的预备队伍。侯景自任为队长,任命刘贵在副队长。

逃难队伍不比骑马行军,一天走4、50里。

他们从怀朔到云中,然后南下越过长城,过山阴,往下就是秀荣了。

走到云中附近时候,还能看到大军经过留下的痕迹。这时候已经听到柔然已经抵达武川消息,队伍顿时慌乱起来,速度加快了许多。

南下穿过长城时候,很多人对这些秦砖汉瓦叹息不已,这时候已经靠近山阴了。有游骑来索要路引,侯景说去投奔尔朱新兴,游骑指明方向后,回秀荣禀报。此地已进入尔朱氏地界,大家顿时都松了一口气。是夜在桑干河旁边驻营,他们已经离开怀朔半月有余。

队伍围绕着大车扎下营帐,妇女们开始淘米做饭,战士们也下马卸甲,孩子们好奇地到处跑,更多人是停下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饭后,侯景来到河边独坐。这段时间,晚上他都是离开队伍一个人呆,于标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侯景看着天上的寒月,愣愣出神,没注意到苏薇已经到了旁边。

“想什么呢?”苏薇问。

在队伍里,苏薇和几个归一居的姐妹,洗衣做饭,跑前跑后,她们的莺声笑语,也是逃难队伍的几朵花絮。如果不是逃难,估计早有人来找侯景要她们做老婆。

“我在想,再走两天,就到秀荣了吧。到时候会怎么样呢?尔朱新兴会不会欢迎我们?”

“妾身没有这么多想法。打小奴家的身世如浮萍,从南朝到大魏,从江南到洛阳,再到怀朔,去哪全不由己。管它明天怎么样,天亮再说。”

“呵呵”,侯景苦笑,“我们谁不是一叶浮萍?”

“你笑了,我看到你笑了!”苏薇口气轻松不少。“这段时间一直看着你忙来忙去,而且一直黑着脸,终于今天才看见你笑了。”

侯景看着她,家破人亡的滋味,能笑吗?

苏薇被盯着不好意思,低声说:“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就像做梦一样,但不管怎样,跟着侯爷,起码能睡个踏实觉。”

“是了,你们怎么剩有这么多银子?”侯景不想谈伤心事,找个话题岔开。他也好奇,被乱兵搜刮过后,他们这群兄弟家产所剩无几,苏薇怎么有几千两银子,这笔钱等同于天大一笔巨款了。

“归一居是消金窟,大头都是葛荣拿了,这些钱是我们几个姐妹偷偷攒下来的,反正钱和人,都是侯爷你的了。”苏薇说。

“是了,你们有这个钱,投靠谁都没问题,怎么想到投靠我?”侯景问。

“侯爷,你想,葛荣已经把我们抛弃,我说我们还私藏银子,下场只会更惨;娄家高欢等豪族大户,这点钱他们看不上,人他们更看不上;普通镇户,自己保命尚且缺乏门路,怎能带上我们?我们思前想后,只能找侯爷你这样英雄看看运气。你看,我们运气也确实好。”苏薇说道。

苏薇直盯着侯景,说:“侯爷,我说过,银子是你的,我们也是你的。”说完,往侯景身上依偎过去。

侯景长舒一口气,一把拉过苏薇,搂着她,苏薇身体一软,瘫在侯景怀里。从武川回怀朔开始,大小事不断,神经一直紧绷,直至今天,才能松口气。

当晚,苏薇就住进了侯景的帐篷。如果拿马来比喻女人的话,阿珍是一匹任其摆布的马,但不主动;阿大是刚长成需要训服的马,有成就感但感觉总觉得差那么一丢丢;那苏薇就是能读通人性的千里马,知快知慢,忽高忽低,不仅技术感十足,还给了侯景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觉,欲罢不能。

两天后,秀荣城就在大家面前。

秀荣城建立在一个大斜坡上,周围用木栅围住,坡底是一条河。整个大谷地,被大家称呼为尔朱谷。城门前面,有数百人在等待进城。侯景示意大家停下休息,全体解甲下马,他、侯周和刘贵骑马前去探路。

见到城门守兵,侯景让通报怀朔侯周、侯景、刘贵来访,拜见尔朱新兴。

没想到守兵看了他们一眼,说:“老酋长去年已经死了,现在酋长是尔朱荣。”不顾三人煞白的脸色,也进去通报了。

大概半炷香功夫,就有人来接侯周、侯景和刘贵。侯景跟在守兵后面,牵马往前走。

秀荣规模没有怀朔一半大,但人口密度可不小。他们慢慢往前上坡走,还要不断吆喝别人避让。也有人好奇地看着他们,侯景甚至听到窃窃私语:“那个瘸子眼神真狠,不是善茬。”“也是六镇下来的乱兵吧。”……

在坡顶一所大房子里,他们见到了尔朱荣。

尔朱荣等几人在门前迎接。尔朱荣是个彪悍大汉,但皮肤白里透红,深目浓眉,大胡子,戴着皮帽,穿着裘衣,不怒自威。侯景他们到了之后,他一一微笑着和他们拥抱,然后引入大厅相邻而坐。

“你们来求见先父,有何事?”尔朱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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