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一看尔朱荣的眼神,再一看高欢:穿着在井陉借来的军服,满脸胡渣,关键是数日连续劳累两眼无光,一身憔悴样,心想坏事了,马上跟尔朱荣唱喏:“明公,这是怀朔前函使高欢;高欢,这是大魏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并肆汾广恒云六州讨虏大都督尔朱荣。高欢从定州日夜投奔你,路上感染风寒,谨请让高欢休养身体。”尔朱荣点了一下头。

刘贵赶紧安置好娄昭君等人,然后马上安排高欢等人沐浴清洗,他们梳洗完毕后,秀荣的最有名的裁缝已经被侯景请至家中,给高欢、娄昭、窦泰等人量体裁衣。

休整几天后,侯景打听到尔朱荣前往马场,心想机会来了,高欢训马可是有一手,于是他带上高欢等人前往马场再次拜见尔朱荣。

尔朱荣正带着尔朱兆及贺拔胜等人在马场看马。

他看到焕然一新、容光焕发的高欢,特别是那种外露的神采,是其他人没有的,心底也为之一振。

马厩中,一匹尚未驯服的红色大马上蹿下跳,不断嘶叫,周遭牧人难以靠近。

尔朱荣兴致大发,回头看着这群人,问:“哪位勇士去驯服此匹烈马?”

众人虽出身行伍,与马为伴,但是养马、训马一向是下人所为,一下子谁也不敢冒头。

高欢一看,机会来了,赶紧说:“禀明公,高欢可一试。”

尔朱荣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高欢。

只见高欢下马,然后走向烈马,口里不断地“吁、吁”地叫,然后距离马匹十步左右绕着马转圈。一开始,马还很警惕地看着高欢,也随着他转,转了几圈之后发现没威胁,转圈速度就跟不上高欢了,这时候高欢趁机走近两步,然后继续“吁、吁”叫一边转圈。如此再三,高欢距离烈马只有3、4步距离了。

此时红马开始有点累,嘴里呼出大气,高欢趁它不注意,冲上去一把抱住马脖子,快速用手抚摸马鬃毛,口里“吁、吁”声更大,马被吓了一跳,一惊,但是在高欢抚摸下,马上平息下来,居然不咬不甩蹄子不踢人!

高欢挥手让牧民拿马笼头过来,套上马笼头,然后再套上马鞍,一跃而上骑上马。

随后,他下马,把马拉过来,意欲递给尔朱荣,尔朱荣示意下人拉马,招高欢过来,“你不用套马索而能驯马,有本事!”

“禀明公,高欢少时贫贱,时常牧马,熟悉马性。这和明公驯服众位英豪道理一样。”

这句话拍马屁拍到尔朱荣心里了,尔朱荣当时没表现出来,回到府邸后,单独召见高欢。

侯景和刘贵此时大松一口气。

尔朱荣让高欢坐下,看着高欢不说话。

高欢一看,不知道尔朱荣想听什么,但是起码不能冷场啊!于是开口了:“明公!高欢听说你养有十二谷之多的马匹,按颜色来区分放牧,请问有什么目的?”

“你说呢?”尔朱荣饶有兴趣地问。

“明公志在天下。”高欢徐徐说。“明公坐拥天下最大马场,兵甲数千,流氓蚁附,兼并肆、并二州,盐池带来滚滚盐利,不是酋长应所为。”

尔朱荣面带微笑看着他:“哪又如何?”

“天降大任于明公!明公应效仿魏武帝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高欢看着尔朱荣脸上笑容逐渐固定,而眼中逐渐有了炙热之意,跟着说:“高欢在怀朔任函使多年,来回京都无数;而这数年辗转数州打仗,疲于奔命。但也稍为思考局势,归根到底,就是当今皇上愚弱,太后淫乱,政出两门,纪纲不存。”

高欢看着尔朱荣眼中眼神越来越炙热,接着说:“正是因为朝纲不举,孽宠擅命,让天下无所适从,内忧外患同时并起,虽说是时局败坏,但也有不少野心家趁危作乱火中取粟。但纵观天下,葛荣等人叛乱看似浩大,但胸无天下,不过乞活自保而已,这也给了大英雄、大豪杰施展胸怀的绝佳机会。”

“以明公雄武,乘时奋发,打着讨郑俨、徐纥旗号清帝侧,只要数千精骑趁时发洛阳,霸业,举鞭而成。”

高欢说完,看着尔朱荣。

跟着高欢补刀一句:“近来破六韩拔陵、鲜于修礼之流尚且称王称帝,明公威武犹在他们之上,为何甘居下流?”

尔朱荣脑中好像被数道雷电劈过,心底一直不敢说、不敢想的,称霸称王的梦想,彻底被高欢激发了。

如果说以前是做梦,现在却唾手可及,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一想到这里,尔朱荣哈哈大笑,站起来走向高欢,和高欢拥抱一起。二人从中午一直聊到夜半,高欢才出来。在府外等候的侯景、刘贵见状大喜。

第二天,尔朱荣任命高欢为亲信都督,亲随左右。

随后,尔朱荣召见元天穆、贺拔岳及族中亲信,说明计划到洛阳扶正皇帝,诛杀嬖幸,外清群盗,立不世出之大功。元天穆、贺拔岳点头称是,但二人不知道的是,尔朱荣真正的梦想。

尔朱荣随之下令,塞井陉、滏口陉,防备葛荣、杜洛周西进;让高欢、贺拔岳等继续招募六镇流氓。

至此,尔朱荣的霸府拼图已经完成。朝中大事,元天穆应对;军事参谋,慕容绍宗;破敌骁将,侯景等;战场参谋,贺拔胜等武川英豪;而最重要的,战略规划,高欢。

至此,尔朱荣坐拥数万精兵,骑兵过万,账下如侯景、贺拔岳等勇将无数,一时傲视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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