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历一六零七年三月一日,晴。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已经五年级了,是个小大人了。

我拿到了新的课本,崭新崭新的。我跟妈妈说想要买新书皮,把书包好,不然又被同学弄脏了。但妈妈说拿报纸自己做更好,可我不想再要那种书皮了,好丑啊。

耀历一六零八年一月一日,晴。

今天是旦日,也是我生日,妈妈决定全家一起下馆子。

妈妈给我点了长寿面,问我还想要什么,我说我想吃虾饺,同学们都吃过,她同意了。

一笼虾饺有三个,正好我们三个人,我一个,姐姐一个,妈妈一个。

虾饺好小啊,一口就吃完了,我还没尝出什么味。我发誓,等我能够赚钱的时候,一定要天天吃虾饺。

耀历一六零八年七月二十日,雨。

今天我要小学毕业了,我们的最后一课是资质测试。我跟妈妈说,老师说我没有本命物,不能修行,她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因为我不能跟阿希和维维一起去同一个学校了。

耀历一六一零年十一月九日,阴。

有个小孩的风筝卡到树上了,我爬到树上帮她拿下来。但是一时失手,从树上摔了下来。人没事,但是大腿被刮伤,流出血来。我忍住痛装作正常的回到家,偷偷的处理伤口,不敢让妈妈知道。

但她洗衣服的时候看到裤子的血迹,还是暴露了。她问我怎么回事,我刚说到爬树,她又开始发脾气。

“这么大个人还爬什么树?放学不回家你想学坏吗?你要是敢学那些混混,我就把你腿打断,把你关在家里!我一天到晚辛苦赚钱,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小学毕业之后,她的脾气越来越差。我知道她不容易,但我也压力很大,整天只会叫我学习学习学习,不会就是不会。

耀历一六一一年七月七日,阴。

她总是把什么将来、未来、以后挂在嘴边,烦死了。

我说我不想读了,想去当厨师,开饭店。她把我逼到墙角打了一宿。

耀历一六一一年九月三日,阴。

为了供我上学,她让姐姐去当蚌女。

我原本不知道蚌女,查过之后才知道,有一味炼丹材料,需要人服用一些药物,在皮肤表面生成结晶。特别是美少女产出的晶体,价值更高。

而自愿服用这种药物,产出晶体卖给公司的女孩,就被称为蚌女。这项职业收入不低,代价就是无时无刻的疼痛,和无法散去的血腥气。

她靠着这些钱,把我送进了尖咀区最好的学校。我知道她也不想这样,如果不是年龄限制,她宁可自己当蚌女。

我也不想这样,太沉重了。

耀历一六一三年九月三日,阴。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

学的很痛苦,基础功比同学落的太多,老师教的知识他们早就学过,进度不断加速。为了跟上步伐,我不停学习,不停报辅导班。

学着学着,我有些麻木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将来要做什么,只感觉自己是为别人而活。自己的人生全都用在获得成就的努力上,哪怕取得了成绩,内心还是空荡荡的。

同学们很好,大部分都不在意我的家境和成绩。但我无法融入,他们用过的终端、看过的书、见过的世面比我多的多的多,再怎么追赶,都连他们的影子也碰不到。

耀历一六一四年八月十五日,晴。

姐姐死了。

那些晶体把她榨干了,她缩在床上,像一朵盛开的水晶花。

临走的时候,她已经张不开口。我努力贴近她的嘴角,才勉强听清了她的话。

“弟弟再见,妈妈再见。”

耀历一六一四年九月十五日,晴。

我本以为痛苦的学习生涯要结束了,但她不知道哪来的钱,把学费给交了。我不愿意去想,只能一头扎进学海里麻痹自己,而且申请了宿舍,不敢回去。

耀历一六一五年一月一日,晴。

这学期开始,还一次没回去过。在内心的斗争下,我还是决定去面对。

但我回去之后,发现她不在家。邻居说她经常早出晚归,甚至三天两头不回来。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原因,家里依旧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怕她孤独,我省出生活费给她买过一个智能助手,可以和她聊天,从摆放的位置来看,她是在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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