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登封玉琼楼马厩的一声嘶鸣划破了天际的鱼肚白,一名蓝衣猎装少女策马而出。

她遍观城东、城南两家铁匠铺所列的兵刃利器,不论长短,不论粗细,皆锋芒毕露,所言非虚。

只可惜,存货有限,且不愿意卖给新客人。好在云漠光从身上摸出来一份蒋术奇的引荐信,令她能够以低于市价的价格买下了所有的暗器现货,勉强凑了流星镖、梅花镖、鱼刺剑各两盒,每盒三十二支。

她取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魔爪四角钉,向两家铺子老板借机相问,“老板,若想订一些这种暗器,能接吗?”

两家铺子老板以为来了行家,便喊来最德高望重的铁匠师过来掌眼,给的答复较为相似,大概意思是:“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做出磨具,再需要半个月来组装拼合。想要暗器内里的机括和弹片,强度硬度、锻造尺寸都恰到好处,是项难度极高的工作。”

取完货,烈日已升到正中,阳光热辣辣刺得人睁不开眼。云漠光迅速找了一块树荫躲了进去,瞧着手心里的魔爪四角钉发呆。

这颗钉,到底属不属于薛檀枞?她随手揪了一串蜈蚣草叶子,通过叶子的数量来判定“是”与“不是”。最终只剩了三片叶子时,她突然不再数了。

云漠光喃喃想,怎么就还不死心呢?都两年了啊。

她叹了口气,准备骑马返程。正解开缠绕在树干的缰绳,身侧忽然多了一道阴影。以为是有人偷袭,她果断出招,不料想被来人一把攥住了手腕,力道恰到好处。

她刚想破口大骂、横眉冷对,只见来人麦色皮肤、卷曲发丝、深邃眼睛、直挺鼻梁、锋利下颌,是一张梦转千回、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如前一夜的梦照进了现实,云漠光的手臂蓦地僵在了半空。

他的语意里有一丝苦涩,“怎么,不认得我了?”

千言万语描述不清云漠光现在的心情,内心里的“动”和肢体上的“静”别扭的结合在一起。动静交织的无奈令眼眶渐渐湿润,温热的泪水令她像一块被解冻的冰凌,又哭又笑道:“那不至于,我是两年没见你了,又不是二十年。”

“是两年零八个月十三天。”蒋术奇的眼睛也有点湿润。

这句话一下子拨乱了她的心弦,道:“还要算上今天才是。”

长久的求而不得堆积在云漠光心间,泪水一下子决堤,像囤积的洪水一下子冲垮了良田。这无声的哭泣如同携着一股洪荒之力,闯入薛檀枞的心扉,填充满心碎的喜悦。

他自然地将她拥进怀里,便于她如受伤的小兽一般趴在胸膛上哭泣。

等眼泪完全风干,云漠光才从他的怀里脱身出来,露出一张悲戚戚的小脸,一双剔透清澈的眼睛。她拍了拍脸,赧颜道:“对不起,刚刚失态了!薛檀,你今天是特地来找我吗?”

“我一直守在客栈附近,等你落单。”

“是你帮我疗伤的吧?”

薛檀枞点点头,“嗯,野利四兄弟的内功强劲狠辣,必须尽快疗愈,拖得越久性命越危险。”

“那你,没事吗?”

一被关心,薛檀枞展颜道:“你放心,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他说的确实是实话,除了耗去了两成功力外,的确没有什么影响。

“你等我落单,是有话要同我讲吧?”云漠光表现的不再像适才那般任性,而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漠光,你会怪我来得太迟吗?”薛檀枞终于忐忑不安的问道。

云漠光认真地想了想,平静的回答道:“迟不迟,要看你来的目的。”

“你可以先看看我带来了什么?”薛檀枞吹起一声口哨,从铁器铺后立即奔出来一匹毛发乌黑油亮的骏马。

“这是焉耆马?”云漠光的目光被他身后的烈马吸引走,自汉代起,焉耆马就因其体格健壮,性情温驯,敏捷善走,享有“海马龙驹”的美誉。

“特地从天山带来送给你。”

“送给我?在这里拥有一匹海马龙驹是非常难得的。”云漠光抚摸着马背,将脸贴在马颈上,“它好像认识我。”

“它听得懂你的名字。”薛檀枞幽深的眼睛里亮起一盏灯,是我跟它念叨过你的名字,太多回。

“我忽然想喝伊犁的牛奶,想吃哈密的甜瓜,想吃吐鲁番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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