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逸尘

半年后，暮冬时分，临近春节，徐云瀚渐渐习惯了城中的生活，却也越来越想家中的爹娘，半年的时光，使得这个农户家的孩子少了几分憨厚，多了几分精明，少了几分沉默，多了几分言语，天空中正下着鹅毛大雪，穿着棉衣的徐云汉坐在徐家宅院的门前，读着手中村长代父亲写给自己的信，信上写着不用担心，两人一切都好，可这个马上年满十岁的孩子，依旧担心着家中母亲的病症，尤其是到了冬天，病症会有所加剧，可马上就是天云宗的招修大会了，又正值大雪封山的时候，想要在现在回去是不可能的，徐云瀚还在思索着，一个身影却悄然来到他的身后“哥哥，你又想大娘了吧？爹爹不是说了吗？等招修大会结束后，开春了就送你回去看看大娘，来吧，哥哥马上就春节了，过来帮我贴春联，我们一人贴一边好不好？”徐云瀚起身，看着云儿递给自己的春联，左联写的是瑞雪兆丰年又至，右联是雨落江南春又来，横批是合家安康。“我贴左联，你贴右联，我背着你贴横批，怎么样？”看到哥哥不再失落，云儿的脸上也充满了笑容“好，都听哥哥的。”雪还在下着，街上只留有两道忙碌的身影，徐云瀚背着云儿，挂着横批，两个小娃子左摇右晃的，好似风中的残烛，风轻轻带过就要倾倒一般，寒冷的冬风席卷在，两个小娃子稚嫩的脸上，瞬间就如同那抹了蜡的苹果般，脸上却依然充满了笑容，这便是童年的快乐吧。

岁后，年岁又更，拉开了新年的序幕，天云宗的招修大会，就在明日将在天云城的城主府内举行，如此重要的事情，天云宗能交给城主府，来代办这也说明了城主府的背景极为不简单。和往常一样，睡前要给云儿讲故事，讲了半年了，徐云瀚脑中的故事讲的也是差不多了，导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讲给云儿听的了，看着身旁乖乖躺着的云儿，徐云瀚轻声对她讲“云儿，我们今天不讲故事，我们来说说明天的招修大会吧，你就比我小一个月，前两天刚过完生日，我们明天是不是一起去呀？”旁边的云儿点了点头“对，我们是一起去，可我对仙人不怎么感兴趣，但如果哥哥想去天云宗的话，我也想陪哥哥去。”“你不对仙人感兴趣吗？听你爹说，仙人可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还有泯灭山岳的能力呢，最主要的是他们还可以飞呢，多酷啊。”“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哥哥你长生不老了，在四十年后，大伯和大娘也会老去，五十年后，云儿会变得满头白发，我爹和我娘也早就不在人世了，即便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可亲人都已故去，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那么，修仙的意义又在哪里？”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徐云瀚如遭雷劈，脑中回荡着云儿的话语，若是有人在一旁听到，定不敢相信，如此有深度的话语，竟是从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这已经不能用成熟来描述了，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孩竟一语道出了，所谓仙人也难以做出选择的难题，长生和亲人如何抉择？是选择和亲友一同故去，还是独活在这世间，这是每一个所谓仙人都要做出的抉择。是啊，要是我真能成为一个仙人，那百年之后，在这世上我就再也没有认识的亲人了，就连云儿也会......向着身旁的云儿会变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徐云瀚便出了一身冷汗，看向身旁可爱的云儿“云儿！”在这个从山里来的哥哥身上云儿感受到了很多，如温暖，如亲切，如有趣，如安心，却头一回在这个并不高大的身影上感受到了颤抖，战栗与恐惧，听着身旁哥哥略带沙哑的声音，云儿意识到自己说重了话，急忙安慰道“没事哥哥，云儿会永远陪着你的，就算你要当仙人，云儿也会陪着你，云儿永远不离开哥哥，其实百年过后，大伯大娘，都里去了，云儿也会守在哥哥身旁。”徐云瀚没有想到云儿会这样说，云儿明明知道，如果成为仙人，就会面临如此残酷的选择，却还是选择要陪在自己身旁，他对身旁的云儿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感。“谢谢你云儿，谢谢你会这么说，不过没关系，你爹不是说了吗，要成为仙人是很难的，要有很高的天资，我也不一定能成为仙人呢，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今晚就先睡了吧，明天还要去参加选修大会呢。”见徐云瀚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云儿便也放心了，不久，两人便沉沉睡去。这晚，徐云汉做了一个梦，梦见爹娘离自己而去，看见爹娘苍老的样子，自己却年轻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亲人离自己而去，却无能为力，最终只剩下无尽的孤独。他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量，伸出手拉住爹娘的衣角，妄图想将他们拉回到自己身边，可抓住的只有虚无，留下的唯有孤寂。这时一个声音回响，在徐云瀚的耳边“哥哥，哥哥”徐云瀚用尽全力将将身子向后转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甜美的声音，可爱的容貌，和水灵灵的眼睛，正是徐云儿。至此，梦破碎了，徐云瀚睁开双眼，猛地起身，剧烈的呼吸声惊醒了旁边熟睡的云儿，云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半清醒，半迷茫的出声道“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徐云汉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不过是一场梦，但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一切，他终将要经历逃不掉，也躲不过，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般，看向身旁的云儿，徐云瀚恐惧的心情也平复了几分，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云儿，我没事，可能是明天的选修大会，让我太紧张了，做了一个我不想梦到的梦而已。”听到许云汉没有事，云儿便也放心下来继续睡了过去，可徐云汉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彻底平静下去，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荡着梦中的情景，爹娘苍老的面容，和自己不甘的泪水，呐喊嘶吼疯狂，直至崩溃，世界安静下来，仿佛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一整夜，徐云瀚再没有合过眼，因为害怕再睡过去，会做同样的梦。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徐云汉，静静的坐在庭院的枣树下，此时的枣树早已没了绿叶，只留存光秃秃的枯枝，看着天空上冬日初升的骄阳“半年了，这一天终于到了，选修大会我徐云瀚来了！”巳时三刻，天云宗的选修大会在天云城城主府如期进行，这十年一度的盛事，可谓是人山人海，来参加的人不在少数，但更多的是为了见识所谓仙人的风姿，徐刚孙若云夫妇，带着云儿和徐云瀚挤到了城主府的大门前，只见府门外两排装备精良的士兵，矗立在两侧中间三人，右侧一名身着贵重华服，头戴凤钗金陵的美艳妇人，右侧是一名身披斗篷的白衣持剑男子，不同于台下的普通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息，这赫然便是天云宗之人，而居中站立的便是这天云城之主，叶孤城此人来历可不小，据说此人来自东洲叶家是叶家当代家主的长孙，自身也是一个虚丹境的高手，提到东洲叶家，就不得提到天云城所在的玄武大陆了，天云城屹立在玄武大陆东洲的天云国上，天云宗便是这天云国第一修真门派，受天云国的皇室扶持，庇护天云国，传说这天云宗在天云国出现之前，便屹立在这片大陆上，当时的天云宗宗主和天云国的开国君王，一同打下这片江山立下盟约，周家永远支持天云宗，而天云宗也会庇护周家，平时天云宗并不插手凡间事务，只负责处理修真界的事务，天云宗在整个天云国，地位无人能及，即便是王室也远远不及，可以这么说在天云国内，只要天云宗想就是让天云国易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不屑于凡间这些琐事罢了，并执行着先祖和周家许下的盟约，至于东洲叶家，那可是东洲三大家族之一，势力遍布整个东洲，甚至涉及整个玄武大陆，实力深不可测，底蕴也极其深厚，其老祖更是一位绝世强者，也是叶家的根基。书归正文，台上的叶孤城做起了开场白“又是十年之期，上一个十年，我们天云城有修炼之资的孩子仅仅只有十人，希望今年可以达到二十人，现在我宣布天云宗招修大会正式开始！”说完，叶孤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旁边那位身披斗篷的白衣持剑男子走上前来，缓声开口道“诸位，在下是天云宗长老苏逸尘负责本次的招修大会，身旁的这位是我们天云国炼丹协会的执事长老也是我们天云城炼丹会的会长沈碧君，沈会长负责挑选拥有炼丹资质的孩子，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讲了，请各位非参加人员，在场外等候。”看着台上的苏逸尘，徐云瀚的眼中充满了崇拜与向往，心中紧张起来，想着自己有没有成为仙人的资格。苏逸尘的话说完，四周围观看热闹的人便也离去，参加选修大会孩子的大人们便在城主府外静静等候，期盼着自己家的孩子拥有那样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