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可以靠经验说,你看应该这样。这个时代未知与奇迹同样多。
江开山没想到大肥这点活让伙计们和他很惬意,在行业不太热的时候,大家的精气神比原先还好。原生态的作工方式,对于这帮中年人更像游戏。
白灰膏浸好,需要用弹好的棉花掺和到里面,这道工序有难以言说的美妙,白到令人怜惜的白灰膏,细腻又瓷实,拿棍子一搅又像冰激凌,撕开抛上去的云朵一样的棉絮,随着搅拌慢慢合二为一,白灰膏有了纤维,最好是抹墙,比起那些刮腻子再上墙漆的活儿,这样的白墙有大山和太阳的关怀,住到里面天地人是完全一统的,做个梦都干净清爽,辟邪呀。所有见过用这样的白灰膏抹上四沿一块一块垒起墙都会肃然起敬,这不是粗活,更像是艺术,认真的艺术。至今没见过白灰膏砌出的墙缝会脱落松散,至于水泥那种灰头土脸的东西,工业的味道,没有生气。
今天的灰膏用来补一处机井房的墙,塌掉顶直接用茅草一层一层披到苇薄上,里面原来的全部打掉,重新抹上。修旧如旧,他们是认真的,这不是做工是修补一个时代,还原一个时代。
习惯上没有人在井边言不由衷。通向大地深处的管道有某些神秘性。除非现场试过,不要反驳这个观点。这一处,将来会成为救赎之地。
外墙四面各磨了一方,大肥说过要刻字,用阴文的。
另外一处大梧桐下,在原来打好的地基那块儿,师傅们正用麦秸泥筑墙。“曰止曰时,筑室于兹”又“筑之登登,削屡冯冯”来自《诗经》的古老筑墙技巧,果然生动又实用。除非大洪水,这样的房屋也易坏的。里面再抹白灰墙,灰土砌火炕,窗户是一掐粗的原木十字交叉隔出来的,用木条压了罗底纱,方方正正亮亮堂。当然这是师傅描绘的,完工还需要时日。
大肥爹那块自留地越发整饬,肥娘直播时,在地里劳作的江开山是不知情的,很快就有一圈人围观,不得不说无论干什么这男人都是那样的。
郑鸣此时在办公室。看得到大肥他爹娘,在手机的屏幕里还原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那份惬意,小脑发麻。
昨晚回来,晚上没睡好。虽然没有看到梅喜,可那声音入髓的滋味,不可言说,若说是仓皇逃回来的,大肥是看不出的,其实已七零八落。
当年他打篮球的时候被人黑了,一个同他竞争学生会主席的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在抢篮板时用膝盖破了他的胯下,当时一口气上不来,以为要死。滚了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年轻人不以为意,不知太多后来的伤都在当初就埋下了因。就在他把梅喜的心拢起时,好长时间没有冲动过的郑鸣,梦到了梅喜,可是他的手却没有摸到自己的势,而且两个卵像陷进了骨头里面,不知所踪。几番不甘之后,他的心沉到底,代替两个卵在世界下面晃荡。
所有青春的女子都受不了了莫名的冷落,多少回幽怨的眼神要粉碎了郑鸣的意志,可是,可是……
天下悲剧都起于偶然,看似一念生一念死,感情在其中是无辜的,俗世的算计掂量才是提起命运的那根平稳之系。靠,只好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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