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该怎样“drma”才当得上“生活”两字。

白优做梦也不会这样想,原来远程配合警方问话还能开视频对话,小西也说只是走个流程,这件事与前些天就进警局打铺盖的公司职员有关,一帮利用旗下艺人非法圈钱的混蛋。但这就不由得激发了白优的想象力,若何也有张计划表的话,她有很大的把握赌下一个需要打勾的事项应该就是炸了公司,希望何也把曾经为难他的敌人都打倒了吧,再折腾,小喽啰们或许就要打不起了,白优还惦念着被公司一桩又一桩的大事儿逼迫地越发生死迷离的工资。

“请问你有受到金钱胁迫或者是劳务压力吗?”

“没有。”白优回答地很干脆的同时也为自己的速度莫名感到惊讶,有吗?没有吧?她的记性不怎么好…

她兀地想起被公司里的老师训话时一旁何也的冷脸,想起驻足会议室前的争吵声,想起何也嬉皮笑脸地和公司职员勾肩搭背时熏眼的势力味儿—那个讨厌又过分的何也抽烟又喝酒,像一条在一圈又一圈的脏水里混游地粼粼发光的怪种鱼。

“何也曾诱导你签订不法合同吗?”

你都强调是不法了,我还会签?

这是白优的心里话,她摇了摇头,至少她还没见过不法合同的样子,但在她之前签过的合同里就劳务关系看,狗公司还是很有加害艺人的嫌疑的,而这搁现在当然算多扯了。在国外正常活动了几天的她并不知现在的何也是给病床上闭眼睡觉嘞还是搁警察眼皮底下扯皮嘞,竟也不知他醒了没有…

“你和他关系怎样?”

白优抑制住自己警觉的眼皮,没卡壳,只是顿了下话音,“他是我经纪人那会儿没什么违规违纪的,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还在调查中,如果您回忆起什么异常的话请及时通知我们。”

“好的。”

如果不想作死,白优就不会想边输液边喝冰美式,她只能二择其一,专车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接上她后不过一闭眼的功夫就到了节目录制的媒体大楼前,她和小西同时仰看一眼头顶上数不清的楼层,连续几天不是睡在医院就是在来回行程里打个盹的白优生出点扛着包袱在外打工的漂泊感,她仰灌了一口冰美式,决然踏进了或许会猝死的日程。

新专辑的回响出乎意料,更令她惊讶的是,为现场live捧场的异国粉丝已然坐满了,唱完了歌只剩下闲谈环节,她得往后台自己检查下妆容,意外地接过小西递来的果汁,她已对冰美式上瘾,只喝了两口就回场和粉丝打招呼了。今天的主持人也不肯放过调侃原公司风波的机会,且屡次出言尝试着把她塑造成被害人的形象,白优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说是主持人屡次将话筒当做球拍把球传过来的话,她总是打向观众,她没有兴趣和他玩注定要平局的球赛。

“我相信我和粉丝们一定会共渡难关,因为我们对音乐,对付出心血的作品都足够真诚。”

录制结束,团队人少的好处概是相关人员来得快去得也快,堪比自费游客的两人团队并没有配到保镖,就在白优出楼几步就要迈到成为移动卧室的专车时差点被粉丝挤扁,这于艺人的人气而言或许就是好事,而当时的白优则更担心粉丝中来回挥舞着从她皮肤上飞过的应援棒和玩偶终会给自己一棒槌。

坐上车的白优顺手接过小西递过来的名片,这是又一个会面的行程,他们还是有些把握可以拿下这份代言,只不过还要约着商讨些合同细节,她忍住将胃里的冰美式呕出来的冲动,把小西递前的果汁推了回去。小西默然无声地坐稳,就算累病也得帮白优把行程赶完,何也说,这是白优职业生涯的生死关头,他又给白优递了一片镇痛药,他不能出言安慰,无论是出于职业又或是人情的考虑,他相信白优会挺过去的,只要回国,连药都可以停了。他看着即然两三位警察赶来也仍在寡不敌众地将堵在车道上的粉丝拉开,且不断有狂热的粉丝尖叫着扒到车窗上向里看,他查看了下白优的状态,她已然戴上耳机,他轻声提示发车的司机注意安全。

白优看着粉丝们的脸和手从车窗渐次滑过,她想,如果这些会站在她身后的人真的能帮她就好了。

“我陪你一起去,签下这个合同,回国的房租就有着落,我们先去取礼服。”

“你可以通知何也去死吗?”想想前一个月还按着攒足的房本预备买间公寓的她现在正在化妆间里筹划着为续租的宿舍搞房租,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何也跟公司的事撇清了?”

“清了,警局也撤了调查。”

“他这是打算成立他自己的厂牌了?”

“酒局上给资助放出的话是,没兴趣和那个精神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当真,他挖走了不少原公司幕后的实干团队,目前的形势看上去…他这个中间人很受人信任,咱的品牌方们也都连续回信儿会全力协助好后续工作。”

“啥活儿都让他给整明白了呗”白优失声一笑,也说不上来是好玩儿还是自嘲,又或是什么也不剩的无所谓,“艺人里被他带跑偏的有几个?”

“作为中间人之一,我觉得起飞比跑偏的意思合适点,NI,你,程子铭。”小西认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他看了下白优出神不语的神情,接着说,“琳琳和程子铭的cp热度到顶再赚就多了,没有黑料的她和当值热度榜的安琪自成原公司尽心留住的指望了,早和公司闹掰的程子铭凭着何也拉的资源发展势头可以,前几张个人mini专辑都是高收益,NI还得发展一段时间,会再提升下参评标准,或许可以签到更好的合同。现在咱们都是有独立工作室的了,程子铭原先的团队四分五裂,何也得张罗着点,他现在是程子铭未来发展版图的主策划人,接手NI的现任两位经纪人是从原来的公司挖过来的。”

就连只将传闻过耳一听就忘的白优也得知道,从原公司解约的程子铭在很大程度上是无异于离家出走的,难怪何也想亲自跟着扶一把,毕竟若程子铭真孤家寡人还压注陪跑是挺吃力的,可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她觉得自己精神细胞里的冰美式因子退化后就有点喘不上气,可却又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她就这么想了,事情总会自然而然地发生的,她接受起来也应该平淡地多,“租的哪里的房?”

“原来的rise宿舍已经着人整修,单你一个,续租的费用打了个小折,NI住在新工作室附近,同宿舍上下铺规置,程子铭和何也租的房间和你同栋,第几层我得再问问。”

这些话听到白优的耳朵里却堪比情报网般密集,她被罩地脑仁一疼,心口一鸣,她将两眼一闭,有点小焦虑,睡不着闭个眼也好,她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别问,眼不见心不烦呐。”

从飞机上的昏迷式补觉到进入机场私人通道时的大脑宕机,只记得自己签下代言了却想不起自己正要去干嘛的白优这才有点觉得,就算过会儿世界毁灭了也无所谓,一颗只会发懵的脑袋顶着她这个行尸走肉的人不得不推开了接机的一扇车门,她见到了里座上抱着一个玻璃瓶的何也,出乎意料的,她也意识到,回国后的行程该就此开始了吧。

她不想承认,她的状态还好,不需要休假,因为何也在她眼里一如往常的欠揍脸上也正透着生机勃勃的健康,她接过满满一瓶的粉色千纸鹤,想起那些被她丢掉的,何也送了多少,她丢了多少,粉色的千纸鹤也只有何也送,无论是什么时候。这一瓶要不要丢掉,她还会再考虑考虑,“别告诉我这是你在医院反思时折的。”

“是的,每一只都装满了我的忏悔,我希望你能原谅。”

“这不可能。”你需要我的原谅吗?白优是为那话中绝妙的反讽笑了一下,她用指关节磕了磕玻璃瓶子,想着如果她再晚些认识何也就好了,那就不会自然而然地把收到的所有的千纸鹤都当作何也“好心肠”的纪念品。这些纪念品除了驱逐不好的回忆以安慰现时的心情外再没有别的用处,她把压得腿酸的瓶子递给小西。

“公司垮了,你开心吗?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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