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囡确实看出阿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了。事实上,阿海不仅仅是手脚笨,实际更是什么活儿也不会干。砍柴生火不会,炒菜做饭不会,铺床叠被不会。

什么都不会。

也不知道一个小伙子过往是怎么生活的。

幸好阿海愿意学习,一教就会。因此帮张叔打渔很快就成行家里手。跟着阿囡挖草药几次后也认识了上百种草药,名贵重如龙涎香、何首乌等,普通如葛根、细辛、车前草等,均已熟知。

一年四季无闲农,岛民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整天出海、上山,待到八月底阿囡出岛回学校时,阿海已如其他岛民一样了,和之前消瘦的模样相比,壮实了不少,皮肤也变成了小麦色,一改之前肤色白皙、文质彬彬的样子。不过,衬上他的剑眉朗目,反倒是显得更英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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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夜晚草虫喓喓,山夜已凉,更显清寂。

窗外山风穿过纱窗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气。忙碌一天的阿海躺在房间里,一边享受着夏季夜晚的清凉,一边胡思乱想着。他一直好奇,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岛上,辉叔是如何建造一个隐蔽的、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而且看样子也花费了不少心思,这个白发老人是如何做到的呢?

而且,他明显和其他岛民不一样,他不用出海打渔,仅是偶尔上山采药,但也只是自己制作草药,用于帮助那些偶尔受了外伤的岛民。他独居小院中,每天大多时候都是坐在凉亭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白发飘飘,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他是谁?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阿海胡思乱想之际,已是昏昏欲睡。半睡半醒之间,蓦地听到「咔嚓」一声,是树干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声音突兀响起。

阿海一骨碌坐起来,就又听到似有重物坠地的声音,是什么坠落到院子里了。

他透过窗户往外看,昏暗中已看到有三个人站在庭院中,刚才树枝断裂的声响应该是他们越墙而过踩断了树枝。

黑夜中他们的身形紧绷着,站在距离凉亭里躺在竹椅上乘凉的辉叔五步之外,似乎对辉叔颇为忌惮。

无形中他们站的位置仿佛围拢住了辉叔。从凉亭走出的唯一一条小桥口也站着一个人,一副戒备的模样,竟然好像随时准备着出手。

「顾老头,这么多年,你倒是逍遥啊。」站在最右侧的人阴阳怪气说道。

山上的夜色本来就浓,三人又穿着深色的衣服,因此在小院昏暗的灯光下阿海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但这时听出来,这是一个女人,声音清亮中又透着一股沧桑,听起来应该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辉叔往阿海这边看了一眼,看阿海没有出来,脸色放松了很多。

「山中孤寂,难得老友来做客。只可惜家中清贫,再无多余的椅子供三位坐下聊了。」辉叔依旧闲适地躺在竹椅上,摇着手中的蒲扇,淡淡地说道。

他好似对深夜「到访」的三人毫不在意,或者已经预料到他们的到来,仍是悠闲地坐在躺椅上,右手一下一下地撸着趴在他腿上睡觉的白猫。

深夜造访的三人终于在昏沉的夜色中看到了白猫,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改刚才的态度,竟然对着辉叔鞠了一躬,态度恭敬。

阿海在一旁窥视,并不知道他们是对一只白猫恭敬鞠躬,只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前倨而后恭,这是闹哪样?

白猫毫无反应,自始至终,三人的深夜造访也没有让它睁开眼睛。依旧只是沉睡。

刚「后恭」完,他们又恢复了强硬:「别废话,这么多年我们费力找你,不是为了叙旧。你这么多年一直做缩头乌龟,不问世事,我们可心中不忿。拿来!拿了我们就走,绝不再打扰。」

屋里的阿海明白了,这真是一个俗套的故事。一个老头儿隐藏行踪在山中隐居,同仁找上来了。老头还有一件重要的物品是他们一直惦记着的。

这不都是起点上重生穿越文的设定吗?或者,是武侠文烂大街的故事。但阿海确定自己虽然坠崖了,可依然生活在自己原有的世界,因为虽然自己失忆了,但现在的语言文字、生活习惯都和原来一样。

想不到,无论异世界还是现世界,人世间的故事都是相同的。

一直以来,阿海对辉叔的身份都充满疑虑,现在听出了头绪:辉叔应该是某个组织的领头人,但不知为何隐居在了芥子岛,而且一住好多年。

「顾叔,您老人家看淡了,但我们心有不甘。如果您决定依然不出山,那请您把它交给我们,我们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站在左侧的人说道,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和刚才说话的女人不一样,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站在中间、也是站在小桥口的人始终未出声说话,只是一副戒备的样子,仿佛是对辉叔深有忌惮。

辉叔看了一眼说话的年轻人:「你是小晓吧?一转眼也30多岁啦。真快。」言语中充满了感慨。

「您……您知道我?」叫小晓的青年人明显有点错愕。

「我走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但这些年我虽然不问世事,可心中难免牵挂啊。所以一直知道你们的消息。」辉叔并没有看他们,而是看着屋脊,怅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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