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拙双手环抱着脑袋,静悄悄躺在屋顶,鼻下吐纳有序,魂出身轻,丹田流涌,无边思绪飘向广袤天地。

待他依照记忆坐起身,练完药王孙思邈遗世的六字呼吸吐纳法,已是日上三竿,陈守拙幽幽睁眸,自无名高楼一跃而下,身形如大鹏展翅般轻盈,踩下几个攒尖,咻然落地。

他拍了拍沾着尘灰的云霓衣服,又跑到一处小摊那儿买来一顶崭新斗笠带上,但只是别在身后,没有再戴在头上。

他信步走回镖局,见雌雄双石狮边上,被自己昨日打退的两个小厮正不断晃头张望,在看见自己后又冲猛然笑了起来,赶忙招呼同伴跑来,恭迎道:“陈镖头,大掌柜正找你呐!”

“找我?”陈守拙问道。

“是了,掌柜的说您救了两位少主,是对他的不世之功,跟其他镖头商榷了,晚上要给您在里头摆宴呢!还托小的在门口候着,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忌口?好安排些!”左边那个小厮口齿伶俐,把话讲得清清楚楚。

陈守拙挠了挠头,风轻云淡道:“要酒。”

“得咧,我知道了!”他手把着七星弯刀,一溜烟往后厨跑。

另一个小厮则领着陈守拙前去拜谒昭傅雪,二人穿过练武场、账房正厅,最后拖着步子来到总镖头屋门口。

小厮拱手退去,独留下陈守拙一人。

陈守拙打量的看着眼前的精致房间,将刀别过身后,抬手轻叩房门。

过了阵儿,在陈守拙听到轻盈的沓沓声后,木门自里而开,昭秋明的清秀面孔顿时跃入在陈守拙眼界,昭秋明笑着后撤一步,伸手作请。

陈守拙愣愣地拎刀走入屋中,而昭傅雪则安放茶盏支起身,淡笑着朝陈守拙迎来。

昭傅雪整条胳膊有劲地压在陈守拙两边的肩头,一边搭着又一边带着陈守拙往茶桌走去,看上去有些狼狈为奸。

“陈兄弟,你晚上这杯酒,是逃不掉咯。”昭傅雪把陈守拙压在身旁的木椅上,自己坐下后又捧起茶,粲然笑道。

陈守拙没有接过话头,一反常态地主动问道:“什么时候让我走镖?”

昭傅雪倒吸一口气,不解问道:“怎的,这好生日子过不大惯?”

曾经同样身为江湖中人的昭傅雪对陈守拙的询问感同身受,想当年,他自己才隐退江湖时,便是日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觉得日子单调,没什么过头。

“手痒,想杀人。”陈守拙紧握朴素唐刀,一脸人畜无害,可是口出危言,令人心颤。

昭傅雪哈哈大笑,无奈地浇了一盆冷水,言道:“唉,你若想走镖倒是没什么,只是,走镖他也不一定见血呐,咱们梧桐镖局的名头,还是响当当有点份量的,没几个人敢在梧桐镖旗前造次,你说呢?”

陈守拙没有言语,顺手拿过精巧的紫砂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抿下一口后,推回茶盏睨眼侧头问道:“眉锦山庄?”

陈守拙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老江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回答什么,心下不免幽怨:自己也是个老江湖了,几时碰到过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浪子?

昭秋明凑过身,机智解围道:“那伙贼人就是在官府面前也是如此乖张,实是例外了。”

陈守拙抱臂看着一唱一和的父子俩,心下无言。

“酒在哪儿?喝完了。”陈守拙举起葫芦摇了摇,父子二人没听见声响,知道里头没酒,被陈守拙喝了个一干二净。

昭傅雪抚着下须,笑道:“管账房伙计要就是,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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