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普见伍嘉志还呆立在门口,伸手把他招过来,揽着他的肩膀走到阳台,对叶谌下达“驱逐令”:“我和小伍聊聊,你自己找地方玩儿去。”

张普比伍嘉志稍稍矮一点儿,伍嘉志往他那边倾着身子,像犯错的小孩被大人揪住衣领正要拎去教训一顿似的。叶谌看着他俩耸了耸肩,很听话的离开了,走前还贴心帮他们拉上窗帘带上门,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桀骜不驯”。

不得不说公寓的隔音做的真的很好。阳台没有开灯,伍嘉志也听不到客厅的丝毫动静,他感觉自己和张普如同正要跃入夜色中的幽灵战士一般,他的心开始怦怦跳起来。

张普只是背靠着阳台玻璃,打开纱窗,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熟练点上。伍嘉志在黑暗中盯着那一丁点儿的火光,静静等待张普开口。

过了许久,伍嘉志听到一声叹息。张普把烟在烟盒上按灭,把烟屁股和烟盒都塞进了口袋。

“这九年,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先说说里面那个女人的身份吧。她现在叫彭岁稔,我小的时候她叫江苒,她姓江。”张普递给伍嘉志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继续说道:“我妈妈……以前是个记者,和司达的老板江丰有点交情,因此江苒在我家借住过一段时间。”

“江丰叔叔十年前确诊了癌症,为了不让江苒的生活受到影响,才特地找了你来保护她。”

伍嘉志糊涂了:“可我那时候是个刚毕业的小菜鸟,司达想保护她有更好的人选吧?”

“没人知道。因为挑选你的人是江苒。”

“江丰叔叔目前就在白榆市治疗,可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我们都很想知道江丰叔叔现在的情况,所以必须要联合起来对抗阻碍我们和他联系的力量。”

“你是说,司达?”

张普点点头:“司达现在已经不姓‘江’了。之前江丰叔叔和我们联络时的状态就时好时坏的,这次断开联系的间隔太久……”

尽管张普没有继续说下去,伍嘉志已经听懂了话里的意思。这背后有黑恶势力正试图剥夺江苒作为“司达继承人”的身份。

“那么,他也知道了吗?”伍嘉志闷声问道。

张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伍嘉志问的是叶谌,他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而后斟酌道:“……博文和我一起在西北共事,叶谌是’那边’派来的。小伍,我们都很想知道,为什么江苒会选择你。”张普定定地看着伍嘉志,好像要用眼神将伍嘉志的内里剥出来检查一番似的:“我们这个队伍,只有你不是’关系户’。你知道,像她这样的身份,她身边应该都是’关系户’。”

伍嘉志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突破极限了。如果说刚开始是因为隐秘的任务而兴奋,那现在有的只是满腔的怒火。他用力咬住后槽牙,嘴抿成一条线,将头低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接到的是什么“大任务”!需要他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原来竟是为了“陪太子读书”?!难怪彭岁稔,不对,江苒会讽刺他“以为自己在做一番大事业”,他人生最宝贵的九年的时间,只是财阀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张普看着伍嘉志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淡定,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他拍了拍伍嘉志的胳膊:“往好处想,你是被江苒亲自选出来的人,一定会有机会向别人展示你有何过人之处。”

不待张普再说些什么,阳台窗帘唰地被拉开,彭岁稔——哦,不——江苒,一脸兴奋地拿着一张嵌着电路板的透明卡片冲他俩挥舞,敲着玻璃问他们谈完没有。基于阳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后面那些是伍嘉志通过江苒的动作和口型推断出来的。

这有效缓解了阳台上两个人的沉默,张普如获大赦一般迅速打开阳台门,对客厅的人报以微笑:“这么快就成功了?”

“多亏了博文,不愧是西北的‘计算机天才’啊!”江苒心满意足地拍拍还坐在沙发上笑得一脸腼腆的赛博文,然后朝伍嘉志眨了下眼。

“那你也应该好好感谢叶谌吧?弄到这张门禁可是得花费不少功夫的。”张普接过赛博文复制的小卡片一边仔细端详,一边用余光瞟了一眼江苒。

“是的,也得谢谢小叶同志。太感谢了!”江苒双手合十微微对着叶谌低了下头,脸上方才因为兴奋激起的红晕很快消退了,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冷静。

叶谌皱了皱眉,他从江苒的变化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于是抄起他带来的白色小卡片告辞了。张普和赛博文也从江苒的态度感觉到了不对劲,赛博文合上笔记本开始收拾自己的小盒子,张普也借口要去看监控和他一前一后地走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江苒淡淡看了伍嘉志一眼,将先前那张透明小卡片郑重地夹到一本B5大小的笔记本内,然后将笔记本塞进了书架的缝隙中。

伍嘉志猛地一抬头,才发觉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江苒二人。头脑里乱糟糟的,他匆匆起身想离开,一句话都不想和那个“继承人”讲。

“别被张普给骗了,那家伙最擅长忽悠人了。”看着伍嘉志魂不守舍的样子,江苒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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