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遥其实并不是一个大一统王朝,至少目前不是,不过以其国力与战斗力,统一其余两国想来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天下大势向来分分合合,并不强盛的秦国尚能通过多年积累一统六国,那这片土地将来谁是王倒也难说。
如果这只是本小说,那就当我没说。
我忽然觉得有些无奈,前世听说写作前要先写大纲,就连本科毕业论文那种大便,都是和导师讨论过大纲之后才能动笔。如今我要写这个故事,却没有大纲,甚至不一定有结尾。诸君且看且珍惜,这破文哪天断更了也并不稀奇,毕竟活着是更新的必要条件,而除妖师一职,死亡率明显不低。
虽然封建迷信要不得,但丧气话确实要少说。上面那段话就是前车之鉴,以上文字刚在脑中成型,尚未落实到纸上,就有人……呃,妖抡着大刀直奔我后脖颈。好在我听到声音,迅速趴在了马背上。不过即便我没有躲,也不会就此死掉,毕竟我那好师父和江渡正在我身后拌嘴,师父用扇子硬扛了大刀的攻击,江渡则直接一刀贯穿了那妖的腹部。
显然我并没有看到这场战斗的具体内容,只能通过陈文谨那柄断掉的折扇和江渡剑上穿着的那只妖怪来判断故事情节。
我还没来得及对二位人类表达关心,那妖忽然挣扎着逃离了江渡手中剑,腹部伤口仍在涌出鲜血,口中却念着振奋妖心的台词:“区区凡人,杀不掉我!”
话音刚落,那小妖嘴角也渗出血来。
想来这妖是没有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受伤之后不能拔剑,这是我那小学一年级的小外甥女都明白的道理。
江渡随意从袖中摸了张帕子出来,擦去剑上血渍:“嗯,你说得对,不过贫道倒还略通些拳脚,杀你或许不能够,不过给你身上捅个血窟窿倒是足够了。”说罢将沾了血的帕子放回袖中。
那妖一击不成,想要逃走,但毕竟负了伤,移动速度不如我们这群人类,我趁机揪住它的后脖颈将它拎回来:“你刚刚,就是想砍我这里是吧。”那小妖即便是人形,身形也并不高大,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儿,拎起来也并不费劲儿。
那小妖谨遵自己人设,气焰依旧嚣张得很:“本大爷砍你,那是瞧得起你,不要觉得去年抓我一次你就赢了,大爷我有腿自己会跑,来日必定杀你千次万次。”
陈文谨面色忽然凝重起来,我向他使个眼色,他立刻会意,调转马头向京城跑去。
那小妖伤口仍旧渗出血液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它竟然还未自愈。
其实我一直好奇,除妖师与普通人的根本区别究竟在哪里。前文提过,弱点伤害法可以直接结果弱一些的妖精性命,强一些的妖物则需要除妖师的鲜血来封印。可这句话实在奇怪,栗子就在眼前,不妨给诸君举一下:江渡一击可以让小妖流血,虽然对方很快愈合,但若是普通人快速多次攻击小妖,能否让其在自愈之前流血而亡呢?如果可以,那普通人如果攻击到妖物弱点,能否让妖物死亡呢?
如果可以,那所谓除妖师,会不会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呢?
显然此时思考这些并不合时宜,我将那小妖递给江渡,他什么都没问,顺从地接过那小破孩儿,于是我从腿上解下一段出京前林珉怀给我的绸带,将那小破孩儿五花大绑后丢到了地上。
不能怪我不够雅观,实在是除妖师也只是凡人,无法如同仙侠剧中那般呼风唤雨,也无法随意将物品呼唤至身前,只能用这种正常人类的方式处理各种突发情况。
我翻身下马,摆出一副二十年老刑警审问犯罪嫌疑人的架势来。显然效果并不理想,毕竟我既不是刑警,工龄也没有二十年。好在那小妖好骗得很,被扔在地上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其实前文提到过这只小妖,如果诸君已经忘记,倒也不必往回翻,我重新介绍一下这个智力值只有2.5的小朋友——去年被关押在瑶山上的一只木槿妖,那个唯一不是猛禽的生物。不过此物并非由我降服,而是我的二舅,当今皇上的弟弟抓起来的。由于此物年幼,且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损坏了大理寺卿家中的一片花田,直接杀掉实在不太合适,最终决定关进瑶山劳改。但劳改效果……一目了然。
老刑警的架势并不好拿,且今日没有午睡,我实在困得要命,打了个哈欠,开口道:“首先,你找错人了,去年抓你的人并不是我。”
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台词,我就被那厮打断:“不可能,我记得你腰间那把刀。”
我懒得接话:“另外,你是怎么从瑶山中逃出来的。”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瑶山一向封锁严密,这只小妖若能打破封印而出,多半是因为有其他大妖出逃,它跟着跑出来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对这只小妖的看守并不严密,在镜精被关押之时,得空跑了出来。
不过京中并没有传出什么大妖伤人的小道消息,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对现状的考虑,我还是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那小妖被我捆住无法动弹,嘴却依旧比我前男友的心还硬:“高大壮破开封印逃了出来,我就跟着出来了。”
孔圣人说因材施教,对妖亦是如此,我其实很想给它两脚,但它看上去实在太小,根本下不去手,于是只好双手抱胸,故作深沉:“你再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把你切吧切吧煲成汤,给大理寺卿送去。”
江渡掐着自己的腿,看上去憋笑憋得很辛苦。
那小妖却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没有自知之明:“嘁,你若是杀得了我,去年早杀我了,何苦把我关在瑶山。”
江渡此时开了口:“大牢里关了不少犯人,是因为皇帝杀不了他们吗?”
木槿妖看上去眼神迷离,好似完全没有听懂。
我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本质上来讲,瑶山是一座关押妖物的大牢,并不是我们杀不了里面的妖,而是想让他们可以改过自新,为众妖做一个表率。”
那木槿妖不知是因为年纪小没听懂,还是听懂了但根本不信,总之目光仍有几分呆滞。我对他露出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听不懂也没关系,但总之,你说的这位区区凡人,可以一剑捅死你。”
小同志龇牙咧嘴道:“你骗人。”
想来江渡对我说的话也极有信心,他似笑非笑道:“你是人吗?”脸上表情并不浮夸,大约不是演的。
我连忙补刀:“信不信的都无所谓,但你衣服上沾着的血总归不是我的,让我猜猜看,你不会,现在还没有自愈吧。”
江渡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在小妖之前开了口:“京城有变,请郡主速归。”
虽然我同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我直觉他并未框我,于是立即将小妖拎到马背上,开口问道:“多谢告知,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他眉头皱成“川”字,调转马头:“不,事情不算小,我与郡主一道回京,也好有个照应。”
我给小妖喂了几口伤药后,即刻往回赶,心中有所记挂,速度倒比来时快了许多。江渡向我解释:“我本也以为是小妖出逃,但方才起了一卦,说是若不回京,必成大祸。”
我并不了解卜卦,但根据我的分析,他是小说中的重要人物,他说有事那必然是有事,于是我问他:“方才慎舟一人回去,可会有事?”
江渡皱了皱眉:“尽快回京,问题不大。”
我吐出一口气:“好。”
其实除妖师并不需要所谓“师父”,我应当是多年以来第一个有师父的除妖师,而他做了我的师父,则是因为天生孱弱,十三岁仍无法独立处理小妖,唯一的优点就是看妖弱点极准。而和宁郡主幼时胆小,不敢击杀妖物,靖和公主便指了陈文谨做和宁郡主的师父。
此人作为师父唯一的作用就是握着和宁郡主的手,将手中剑送入妖物的身体。
和宁郡主成长倒是很快,杀妖凶手做多了,心理负担自然没那么重了,那个曾经见了血就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儿,八岁时就敢单挑瑶山中关着的黑熊精。
但陈文谨依旧孱弱。身体虽比幼时强健了些许,但仍旧做不了一个合格的除妖师,他与郡主又截然不同,郡主可以靠着宗室的身份混一辈子饭,但其余两家的除妖师不得寻找其他工作,也就是说,不除妖就没饭吃。所以陈文谨一直作为和宁郡主的师父,领着朝廷的饷银。
此刻我悔得想哭,实在是平日里太过依赖他,看见木槿从瑶山逃出后第一时间就想让他回去了解情况,可他一个在妖物面前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人,独自回京实在是太过危险。
我努力想些好的,譬如陈文谨平日里实在太像个爹,譬如任务结束后我一定努力撮合母亲和陈文谨。可是这些实在太像flag,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于是照着自己的头来了一拳。
江渡百忙之中扭了个头:“你被什么玩意儿附身了吗?”
“你现在这样多好,装得一副深情款款的面目你累我也累。”我回道。
“郡主,我没有装,我真的对你一见如故。”名为江渡的电视换了台,调回了我不太喜欢的那种面目。
我加快了速度,问道:“既然你对我一见如故,你可知本郡主名讳吗?”
他同样策马加快速度,声音离我愈发近了:“自然知道,郡主名叫姚望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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