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后,海船离开长江口,驶入茫茫大海,船帆在疾风吹拂下鼓得满满的,巨舰劈波斩浪,向东北方向疾驶而去。
洪天泽悄然从悠闲的公子哥变成了指挥若定的船长,时而看着罗盘与刘黑塔和舟师确认海船的位置,再吩咐舵手调整航向,时而命令水手升降船帆。
莺歌儿看得非常起劲,如影随形跟在他身旁,不住的问东问西,洪天泽不厌其烦耐心解说,并察言观色,看她会不会晕船。结果,直到地平线消失在船尾,莺歌儿还是活蹦乱跳,完全没有晕船的迹象,他这才放心。
在海上航行了整夜,估摸着应该已经避开了宋、蒙两国沿海巡逻的水军,舟师在刘黑塔的指引下修正航行,将船头改向西北,直奔辽东。
日头划过头顶没多久,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四合,风势也随之越来越强,卷起的浪头足有两三丈高,把“腾渊号”这艘三丈二尺宽,十丈长的巨舰,一会儿高高抛起,一会儿又重重砸向水面,咆哮的海水冲上甲板,把缆绳、木桶等杂物弄的乱七八糟,人都站不稳。
洪天泽见风势越来越大,浪头也越来越高,桅杆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心知不妙,急忙令降下全部风帆,桅杆悉数放倒、捆牢,让众人到船舱躲避,自己和舵手留在后甲板上掌舵。
没过多久,头顶上响起几个炸雷,倾盆大雨从半空中浇下,四周顿时漆黑一片,风势再度加强,“腾渊号”猛地一震,船身斜斜倒向海面,船舵反转,将猝不及防的舵手抛了出去。
洪天泽慌忙飞身上前,右手一探把舵手拉住,反手一甩,丢向舱门的方向,接着双手发力死死把住船舵,一点点将船身顺过来,头也不回地高声吩咐:“快进舱,叫亨利上来!”
从舵手连滚带爬摸回船舱到亨利一步步挪到后甲板,足足花了半盏茶的工夫,洪天泽纵然天生神力,还是感到精疲力竭,靠着顽强的意志苦苦支撑。
亨利甫一接过船舵,一阵狂风裹着巨浪劈头盖脸砸下,忍不住闷哼一声,急忙运足全身气力与狂风角力。
亨利和洪天泽,两个都是力量惊人,可在自然伟力之下同样无能为力,全力之下仍不过仅仅让“腾渊号”没有倾覆而已,至于船被吹向何方,吹出去多远,是否偏离了航线则完全无法掌控。
苦苦煎熬了个把时辰,亨利的气力也被掏空,风力才稍稍减弱了几分,四周也有了些亮光,可是雨势却丝毫不见变小,洪天泽不得已,叫下去休息的舵手跟刘黑塔上来接替一下,他跟亨利下去休息。
换班完毕,洪天泽前脚刚刚迈入舱房,一个影子就投入怀中,紧紧将他拦腰抱住,抽抽噎噎道:“你可下来了,人家还以为看不到你了呢!”
水手们的目光迅速汇聚过来,又迅速的移开,不过,脸上尽皆带着促狭的浅笑。
洪天泽感到面皮发烧,慌忙抓住莺歌儿的小臂,没想到对方反倒圈得更紧,仿佛生怕他走掉,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暖流,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顷刻间在体内弥散开,下意识的在莺歌儿脊背拍了几下,柔声安慰:“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洪天泽发现手掌下的衣服竟然是湿的,忙问:“你衣服怎么也湿了?快,去换身干净的,可别着凉了。”
“禀少爷,莺歌儿小姐不听劝,三番五次要冲出去找你,在舱门口被风给吹回来了,可又不愿回房歇息,故而才——才——”
说话的是水手头领,也是家丁的头领洪二虎,是随洪天泽一起从三佛齐回来的,比洪天泽年长几岁,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是故一边低头禀报,一边还在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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