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长远说的有道理...强子还没有结婚,要是闹的太难看...”

张素萍心疼外孙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说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被白念章狠狠的瞪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就把张素萍给吓的不轻。

看着姥姥惊慌的模样,李长远心头一阵酸涩。

对垒的关头,脚下跟生根一样一动不动的钉在原地,可声音却是哑了几分:“姥,不妨事。让我姥爷好好的想想。”

“哼,这会儿倒是会做好人了!”

从一旁屋里走出来的白岩,大大咧咧的坐到堂屋的板凳上。

坐没个坐像,站没个站像。

身子往边上一歪,脚下的布鞋一蹬掉,一双皲黑的脚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踩在了板凳上:“还说强子。但凡你在屯口的时候认了账,我们家哪里能弄得这么难看!

装好人,谁不会装好人啊!我告诉你李长远,就今儿把我按在地上打,还有耽误了白强结婚的事,我一准跟你没完!”

面对白岩的挑衅,李长远转过脸,回想起记忆中的种种,情绪就像是失控了一样,怒火陡然升腾起来,音调拔高,刚才因为姥姥而有些哽咽的腔调,一下就变的强硬起来:

“七百七十六块钱!那可是七百七十六块钱!

去年咱们黑瞎子沟一年的结余有七百七十六么?

认下?

当着屯里人的面认下,这笔钱我还说的清楚么?你们的面子是保住了。

可我李长远呢?

有没有人考虑过我李长远!

我的名声毁了,身上背着这样一大笔账,我这辈子还要不要结婚了?我们老李家还要不要后人了?

我才十八!我才高中毕业!白岩!舅舅!有你们这样当亲戚么的?

娘亲舅大?荒谬!可笑!丢人!耻辱!

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有这么吃外甥的舅舅么!知道的明白我们是亲戚。

不知道,还以为我是去了台子,被过去的地痞流氓给盯上了!”

“够了!!!”

李长远这边宣泄着心中被压抑了两辈子的怒火。

刚说到地痞流氓,坐在主位上板着脸的白念章,脸色猛然一变。

顾不上心里的慌乱,右手猛的一拍身旁的扶手,一下子从椅子上给弹了起来。

这可是多少年前从地主家抄来的红木雕花椅。

这么些年白念章都没有舍得踹一脚,砸一下。

平日里更是只有自己能坐,白强这个大孙子想坐一会,都得被借着其他的由头数落两句。

在老白家,这张椅子就好比过去的皇座。

“够什么够?一点都不够!我还是那句话。

真账本拿出来,一笔笔的核对,真有亏空,不管多少,我李长远认!

就是后半辈子给人当上门女婿,我也会想法子把钱还上。

可要是没有亏空,甚至还有的剩?

看在往日的情分,看在姥姥这么些年对我照顾的份上。

姥爷你要是不愿意还,我完全可以不闻不问。

甚至就连我爹给钱盖起来的那间房子,我都可以当做没有这回事。

但是,这是姥姥攒下来的情分,不是你们老白家的!”

李长远挺直了腰杆,怒目而斥,挥舞着右手,不停的宣泄着自己心头的委屈。

“我说了...这就是账...”

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以及到现在都没有敢进屋,一个人坐在院门槛上探着头往屋里看的孙子。

白念章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瞥了一眼李长远,毫无感情的开口。

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完,瞳孔突然狠狠收缩一阵。

“哎呦喂,谁啊!谁他娘的这么不长眼?你丫进门不会看路么?”

被一脚蹬开到院里的白强,头都没拧嘴上就骂了起来。

听到声响,手里拎着砂锅盖子的毛大龙扭头,转过身不轻不重的嗤了嗤牙:“豁,强子啊?有事没事的,你趴门槛上膈我脚干嘛?

还进门看路,你们家院门敞开着,谁闲着没事看地上有没有人?”

掂量着手中的锅盖,不屑的对着白强嗤了嗤鼻,毛大龙扭过脸,领着身后的屯里人挤进了老白家正屋。

无视了白念章那吃了臭鸡蛋一样的膈应模样。

毛大龙晃荡着身子,耷拉着肩膀:“白岩,我听屯里人说,你们准备拿那个假账本欺负人?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寻思着,反正你们也没有把李长远当自家人。

左右都是坑人,我带了这么些人过来给你们家帮场子,按照见者有份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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