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车

张山算了算手头现有的钱，这些年买房、装修、买车，还剩下200多万，张山准备把这些钱分批从银行里取出来，转到平时用作消费的卡上，留出40万，以备不时之需，其余都用来买物资。

张山先要去买辆车，张山现在这辆车，当初买时只为了代步，后备箱有点小。这次，张山想买国民“神车”。周末，张山去了4S店，车型张山事先已经做功课选好了：菱光V，1.5L，2座封窗版。这款车，行驶证上正式的名称是：轻型封闭式货车，C1驾照也可以开。全车就两部分：驾驶室和货舱，货舱长2米，宽1米45，高1米2，两边侧滑门，后面的门则平开向上抬起。张山最满意的是，这车除了驾驶室两边是玻璃窗，其余窗子都是铁皮的，而且焊死了。紧贴着驾驶座背后，在驾驶室和货舱之间还有块很厚的、全覆盖的铁皮挡板，从前面把货舱的视线也给挡住了。据说，这是为了防止急刹车时，货舱里的货物万一没固定好，冲砸向驾驶座，造成事故，因此规定必须要安装这块挡板。对于要囤货收空间的张山来说，这规定真是太贴心了。

试驾完，交税、保险，全款4.2万拿下，然后上牌、办证，一套程序走完，张山开着车就进了旁边的商超，开始扫货。

张山其实主要囤的是食品。衣物，张山以前就囤的有，比如羽绒服，长款短款、厚的薄的、无领内穿的、毛皮领子带风帽的、背心，甚至老年人穿的羽绒裤，张山也为自己备了好几条。床上用品也是，蚕丝被、鹅绒被、羊毛被、羊毛褥子、羊毛毯、绢丝毯、毛巾毯、黄古林草席，都有全新没拆封的。这次他添置了些全棉的内衣裤和四件套，鞋子倒是买了好几双。四件套，张山一直觉得很好用，尤其是被套，可以平替床单，可以当薄被直接盖，拉条绳子，夹子一夹，可以当帘子，用旧了，可以铺在柜子或抽屉最底下，做隔尘垫，可以当包袱皮，打包零散衣物时裹在外面。有些被套花样颜色很好看，如果会裁剪（当然张山不会），这么大一块布料，还可以裁开做衣服。被套没想十项全能，张山让它十项全能。

鞋子，张山不在乎款式，只要求穿着舒服。因为只有试过才知道合不合脚，只能上商场买。每次试鞋，张山都会穿上，很认真地来回走一会儿，看底滑不滑，夹不夹脚，顶头处及鞋帮感不感到磨脚，检查鞋子面料的材质防护性怎么样，鞋带是不是弹性大，不容易系紧。要不是他最后说：“这几双徒步鞋，我都要了”，“这款羊毛靴，给我拿三双，是纯羊毛的吧”，售货员都要被他这种娘们兮兮的行为给搞毛了。

药品，毫无疑问，非常重要，可很多药，张山总觉得药店里买的，品质似乎不如医院配的好。但是去医院开药，你得真的生病。尽管去社区医院，医生开药要宽松些，但人家也是有底线的，无论药品种类，还是数量，都有限制。张山装作说不清哪里不舒服，但就是浑身不舒服的样子，分几次，跑了几家社区医院，好歹开了点消炎退烧、消肿止痛的药：阿莫西林、头孢克肟、罗红霉素、左氧氟沙星、双黄连颗粒、奇正消痛贴膏……至于一些外伤用药，云南白药、京万红烫伤药膏、季德胜蛇药、双氧水、碘酒等，只能药店买了。张山还买了藿香正气液、风油精、艾条。这些药品的质量，张山也有点叹气。早些年，张山买艾条，也不是什么高端定制，就是普通的，用起来有很明显的走窜之感，灸一次药力能持续大半天，可现在，哪怕号称某某原产地，五年陈，也很少能产生类似的感觉。所以，张山现在只买药艾条，不买清艾条了，也不求药力如何，只取温热驱寒散凝。

而让张山很头疼的还有酒精。这本来是最普通，到处可见，甚至都不怎么卖得动的货物，但几年前一场大疫后，就买不到以前常见的500毫升装的医用酒精了，后来就连100毫升的小瓶也没有了。张山真是走进药房就问：有酒精吗？大家都摇头，说有规定，现在没有。有次一家名叫先康的药店说有，开始张山没注意，很高兴地买了，回家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消毒液”。张山又跑回去问，营业员信誓旦旦地保证，两者是一样的，但张山这臭脾气，就认为肯定不一样，不可能一样，如果一样，为什么不写“医用酒精”，而要写“消毒液”？营业员双手一摊，你不要，那就没有。

所以，张山这脾气！你说他要求高吧，他对高尚生活：红酒泳池、名牌、奢侈品没什么感觉，如果硬要他说，他的感觉可能相反。比如公司女同事，兴奋地穿了一件爱仕达，哦不，爱马仕的毛衣来上班——就像韩国女明星的脸，张山老把这些名词的排列组合搞混——蝴蝶一样飞到他面前，结果他摸着下巴沉思：“这个……我小时候也有一件”。“你小时候有一件，吹牛不上……”女同事的白眼还没翻完，张山接着肯定地说：“奶奶给我织的，就是这花色，针脚比这个还密实，全毛毛线。你这个，是什么料子的？”……？……，……张山就是这样的钢铁直男。可你要说他要求不高，生活没追求吧，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他都挺挑。张山有时候觉得，都不需要什么末世，把麻辣烫、辣条之类的当美食，世界的沉沦已勿需再言。对那些手上动不动几亿、几百亿资金的人，囤货时，一囤就囤方便面、自热火锅，张山也感到很无语。没想到方便面，口碑这么好，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高，他还以为人人都认为方便面是垃圾食品呢。当然啦，囤货是为了开心，别人囤别人开心的，他囤他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