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珝会再度离开逸剑山庄,完全在滕风意料之内,但他完全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他以为时隔十年之久,以当初白珝离开逸剑山庄时的心情,他或许会在逸剑山庄内徘徊留恋一段日子,又或者,以顔光那臭小子一贯被娇宠出来的脾气,或许会拐着弯的让白珝多多小住,谁知白珝居然仅仅在逸剑山庄驻足了不过三天的时间就再度离开。
这让滕风潜意识觉得情况发展可能要坏菜,谁知前去告知苏婕的时候,苏婕居然异常爽快的说,这笔交易她不做了,并且那厚厚一叠的银票也塞了回去,对着滕风笑嘻嘻的说道。
“这是个赔本买卖,小姑奶奶我不做了,那一袋金豆子看来和我没缘分。”
滕风捏着那一叠银票,沿着边哗啦啦的拨了一圈,挑眉笑道,“怎么就成赔本买卖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被问及此,苏婕慢慢的收敛了面上的笑容,缓缓开口,“我……不想拿白大哥的过去来赚钱……”。
白大哥?滕风听到苏婕忽然改口,不禁惊讶了一瞬,而后转念一想,其实当初自己把那本羊皮密卷拿给苏婕的时候,就是本着让她自己做决定的念头,只是没想到这个满脑袋只知道捞钱的小丫头居然会因为看了白珝的过往而忽然改口,略微想了想后,滕风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白珝这家伙的事,我是没打算到处嚷嚷让无关之人知晓的,只是武林盟到底也算个变数,本以为胡闹一通后,白珝那个再回逸剑山庄的念头会冷下来,谁知他居然还是跟着顔光那臭小子一路走到底,只不过……”
滕风说到这里忽然有了些许犹豫,苏婕疑惑的看了看他,开口问道,“怎么了?只不过什么?”
滕风眉头微蹙,“只不过,我以为既然白珝会决定再回去,显然无论过了多久还是无法将逸剑山庄的过去轻易放下,谁知他居然只住了不过三天的时间就再度离开。”
听了这话,苏婕不禁有些不自在的咬了咬嘴唇,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我把那本密卷给铛铛了。”
什么?!滕风颇有些跳脚的转脸看着苏婕。
苏婕被滕风的眼神盯得更加的心虚,但是还是壮着胆子,环抱起双臂,看似挺直了腰杆,实则脚尖在蹭着地面的小石子,再开口辩驳的时候声调也变得有些哼哼唧唧。
“那个颜非是铛铛的大哥嘛,这事多少也要跟他沾些关系的,他本来也应该知道,凭什么置身之外……”
面对苏婕好像很是占理一般的诡辩,滕风只觉得头疼不已,看了看眼前还在嘟着嘴眼神乱瞟的小丫头,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无奈的说道,“你呀,还真是个小姑奶奶。”
苏婕躲了躲后,一脸不服气的侧着脸轻轻哼了一声。
“也罢,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事情已然被揭开了,怕是白珝往后也没那么多清静日子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
“白珝当年为颜非开拓逸剑山庄势力的那段时间,没少结仇,虽然大部分都归顺的归顺,肃清的肃清,但是江湖中的大头儿还是清楚他的能力和名声的,收敛隐匿了十年,忽然在武林盟的招亲大会上冒头,免不了又要被盯上了。”
听到了这,苏婕不禁有些忧心,追问道,“那我岂不是给白大哥添了很多麻烦?”。
问到这里,苏婕又有些疑惑,“可是,在武林盟的时候,白大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啊,没有去擂台没有同他人攀谈,除了……”
正说着,就连苏婕自己都觉得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发现了苏婕的转变,滕风也跟着勾起唇角笑了笑,“除了那个招亲大会上做东的沈云飞。”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沈云飞会把白大哥给卖了?”
“未必,”,滕风轻笑出声,“这么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以沈云飞的野心未必会轻易放过,目前就只要看看她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了。”
见苏婕听完之后皱着眉头不再言声,滕风抬手轻拍她肩膀,“行了,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后面的你就别掺和了。”
苏婕掐着腰有些瞪眼,“你管不着。”
顔光清早醒来后,正在洗漱时,霜霜忽然有些慌张的跑来禀报,“公子,那位您前些日子带来庄上的公子好像走了。”
一时的惊异后,顔光也顾不得其他,跨出房门直奔白珝所在锐锋阁。
入目所及的,是空荡荡的寝房,被褥桌椅都干净的好像这房间从没人住过一样。
顔光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愣神,虽然心里清楚白珝一定会走,但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走的这么快,走得这么洒脱,决绝的好像丝毫留恋都没有,没有任何交代,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留下。
白珝的离开,让那个顔光忽然想起来最初见面的那个湖畔,当他利索的掀翻了一众的黑衣人后,本来就要走的,若不是听到逸剑山庄,听到自己姓颜,听到自己是颜非的弟弟,或许他的态度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
顔光忽然有种愤闷的情绪从胸中慢慢漾开,果然就像自己曾经感觉到的,白珝始终只是在透过自己看到大哥而已。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那种愤闷的情绪慢慢又开始夹杂了些气结和妥协。
也罢,白珝本就是来见大哥的,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也无需再多做计较,何况以白珝的身手,无论如何,还没轮到自己去担心他的时候。
霜霜见站在一旁的顔光从来到这间寝房开始,就始终没再说话过,虽然公子从来没详细说过,住在这锐锋阁的人究竟是谁,但若仅仅是“救命恩人”的话,未免有些太过在意了,心思敏锐了察觉到什么之后,霜霜如实继续禀报。
“今早,使唤丫头来敲门时,半晌也没见这位公子开门,推门进去后才发现早已空无一人了,赶来禀报之后,霜霜就立即去向公子禀报了。”
听霜霜开口,顔光回过神来,对她微微点点头,“知道了,已经无事,去忙你的吧。”
既然顔光已经发话,霜霜也不好多言,点头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留顔光一个人对着锐锋阁发愣,只不过顔光也没再停留多久便也转身离开。
自离开庄上,一直到回来,中间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回来之后也没去跟娘问过安,是时候要过去一趟了。
顔光一路来到山庄后,姜泠月居住的院子。
此时,姜泠月正立于桌案前,一脸恬淡的静静抄写着经文,只见她垂着眸,手中的小楷秀笔缓缓轻动,一笔一笔的抄写抄写着经文,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而是浅浅开口,“来了?”
“娘。”,顔光走近,点了点头。
察觉到自己儿子这忽然安安静静的,好像有点不对劲,姜泠月指尖顿了顿,搁下笔后抬头看着他。
“这一脸的晦气,怎么?这些日子在外面没疯够?”
要么怎么说是知子莫若母,姜泠月光听着声儿就知晓自家的臭小子没憋好话,索性直接戳破他。
“说吧,又干什么好事了?”
顔光眨着眼睛抿了抿嘴,“娘,您的儿媳妇没戏了。”
微楞了一瞬的姜泠月,很快收整心绪,从容的拢着双手,“光儿,自己搅黄的就直说,什么叫没戏了。”
“就……这个‘贵人’不合适,以后得空了儿子继续去找,包您满意。”
顔光这边还没说完,眼看着姜泠月挑了挑眉,又紧接着开口,“挨罚的事一切好说,儿子绝无二话。”
姜泠月无奈的叹了口气,“光儿,娘也不是刻意给你添乱的,江湖上的事,娘不懂,只想着你年纪还小,要撑起整个山庄,没个人帮衬着,那可怎么行呢。”
还有这好事?
既然娘语气放缓,顔光也就跟着卖乖,笑着说道,“娘,您尽管放心,儿子接管山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山庄现如今的地位,只要不出岔子,也不是随便谁就能来挑事的。”
这话让姜泠月马上就想起了亡夫与早逝的长子,为了这个山庄,他们所付出的,岂止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姜泠月看了看顔光,伸手抚着他的面庞,依旧如柔荑般的手指温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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