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三两问。
“从第二晚到现在。”茹果答。
“那我是从第三晚睡到现在。”王者说,“一整天。梦中始终有个女人跟着我,她想问什么又无法开口的样子,我想帮她又无能为力。我和她一前一后走啊走,不知走过多远,怎么也走不到破晓时刻,周围一直是黑蒙蒙的,好像藏着无数双怪兽的眼睛正盯着我。”
“我也梦到那女人,长发及腰,浅棕色的瞳孔,她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三两道,“她的神情好似在祈求什么,我问的话似乎她也听不见。我陪着她,也可以说是她陪着我,坐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柏油马路旁边。路灯昏黄的光照亮一方土地,仿佛时间凝固,一坐就是一整晚。”
“猜测她应该是猥琐男人的姐,在寻找诗句中的‘酒家’。”秦天解释道,“寻找的可能也是餐厅吧台。”
“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唤她?”三两问。几人有些为难,苦思冥想如何让声音传到不知在哪一角落的女人耳中。
“找人帮忙啊!”禾苗灵机一动,“找职员帮忙,每层楼都有许多人,喊声肯定比我们几个强。”五人分头行动,在不同的楼层拜托他人帮忙向窗外和楼梯间呼喊:“酒家在二楼餐厅的吧台!”
“酒家在二楼餐厅的吧台!”整栋办公楼都接连响起这样的呼唤。随后五人陆续来到二楼餐厅,静等女人的出现。但一直未见她的身影,只看见吧台上的点餐单忽然移动到一尺外,像是被风吹起。
再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众人复盘,整间餐厅正在四分五裂,众人舒口气,黎明终将至。
茹果醒后,感觉周身温暖,这次和之前的一身冷汗有所不同,有种自然醒后的松弛感。
她拨通三两的电话,想把这种温暖的感受传递出去。有种名为分享欲的东西,她一直未曾体会过,此刻却满眼都是。“你还好吗,三两姐?”
“嗯。只是想找个人聊一聊。如果,别嫌弃我。”
“睡梦中除却那个女人,还有许多其他故事吧。”
“嗯。多到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休息日,可以慢慢讲。”
“我只记得有人拿着椅子砸向我,然后既没有黑暗吞噬我,也没有噩梦席卷我。我好像来到一处世外桃源,那里静谧得很,水声和风声都听得清楚。我仿佛年轻许多,在一张有着我熟悉的气味的床上醒来,闹钟播报着:该早读啦!
“肌肉记忆的力量推着我起床,走出卧室,来到似曾熟悉的客厅,我竟然在认真想该读些什么,可发现一本日记。我更想写些什么。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写过些什么,期间似乎听到有人叫我。但四处找,都只有我一人。
“窗外的阳光正好,可是短暂,转眼间落日余晖,困意袭来,我不得不上床睡觉。第二天周而复始,我重复着动作,写着不同的文字。有句诗是“借问酒家何处有”,一直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由自主地抄上数遍。又有人似乎在叫我,我有些怕,就躲回卧室去。第二天的落日好像来得更快些。然后我遇见那女人,再苏醒,我意识到自己回到会议室了。”
“那应该是十四年前的你,三两姐。我们都回到过十四年前的自己家。”
“十四年前?那时候我是十八岁。全家为了让我弟能够入学到市重点初中,和我姑父家交换了房子。那套房只有两室一厅,我弟和我爸、我外公睡一间,我和我妈、我外婆睡另一间。我想起,外婆睡着的时候总打呼噜,我只能在客厅做功课。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三两掩面,轻摇着头,想要将这些陈年旧事暂时抛开不提。
“还有是我们在叫你,三两姐。”茹果回复。
“嗯。人的性格可能改变,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三两忽然说,“记忆是情感的基础,情感虽然是一种本能,但缺失记忆的话,本能也无从被激发。如果,你可以再多些顿感,事情是在偶然和必然的交织中发生的,再刨根究底它是如何发生的,大概也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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