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玉轻轻地周玉芳使个眼色,示意别说这些话题了,老爷子听烦了。
周玉芳明白,话锋一转,道:“我们可都是请了几天假出来的,希望回去销假的时候别迟到,听说现在考试院的孔院长派了监学巡视组在各地抽查高校学风建设情况,我们学校很荣幸地中彩了,我们绝对不能给学校拖后腿。”
车轮咕噜咕噜响,路面颠簸,让人昏昏欲睡,真想睡了,又被一个大颠簸震醒。
庞师爷估摸的时间还挺准的,马车又走了半天的光景,天色昏朦之际,他们来到了一处小山村。远处青山黛色,树林郁郁葱葱,最后一抹夕阳被云层笼罩纠缠,没多久,便陷入黑暗。他们找了一处农家投宿,主人是一位脸色稍嫌蜡黄的老妇,穿着传统的青衫布褂,被迫束足过的一双脚插在朴素的小布鞋内,上面绣着好不张眼醒目的两朵小花。
老妇把他们在侧厢院安顿下来后,让孙子送来晚餐。农家伙食不够丰盛,大伙儿早就饿了,所以并不挑剔,这年月能吃饱就不错了。省城济善堂施舍的每日伙食,也就是三碗稀饭加三个窝窝头,连片像样点的菜叶子都是奢侈品。
郭婷玉看小男孩乌黑的眼睛不停打量自己,笑眯眯问他叫什么名字。男孩不怯生,说自己名叫刘三根,上月满了七岁,然后一脸真诚地表示,再过十年,他就可以讨媳妇了,一定要多存着钱,到时讨的媳妇要像郭婷玉一样漂亮。
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
裘飞鹰问:“三根小兄弟,问你个事,我看这里山清水秀的,为什么要叫鬼王爷冢啊?”刘三根眨巴眼睛,满脸茫然,说:“大哥哥,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我们这里不叫鬼王爷冢,叫袈裟村。”裘飞鹰有些发愣,还想问些什么,外面传来老妇的招呼。刘三根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走了出去。
庞师爷见三位年轻人目光全部投了过来,微微一笑,低声道:“尔等有所不知,鬼王爷冢不在村子里面,距离咱们打尖的这个地,约莫还有二三十里的脚程,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怕是从来没出过村,哪里懂得这么多事?”
“后面就是深山,难不成鬼王爷冢就在山里面?”郭婷玉下车的时候看过远处的风景。
“没错,但凡有些蹊跷的坟冢之地,都在山里面,山环水抱,才可能得到阴气滋养,风生水起,庇护后代福祉。你那地图啊,其实把鬼王爷冢的位置大致不差地标注了出来,可按照行家眼光看,还是不够精细,本来应该再在旁边添上起落的两笔,把地宫附近的山丘沟壑也描画出来的。”
庞师爷饭量不大,吃饱了,放下碗,走到门外绕了两圈回来,捡着门边的一个小板凳坐下。板凳不牢固,嘎吱嘎吱响。
周玉芳、裘飞鹰还在和郭婷玉讨论地图的事。周玉芳道:“这地图来自佟老师,算是他性命相托的重要东西,按理说不会是残次品地图吧?”
“依我看,或许地图作者不是马虎了,压根儿就不想让人轻易看出目的地的位置,他疏漏几个笔画,乃是有意为之。”裘飞鹰对自己的推断挺有信心。庞师爷在外面听到了,觉得有趣,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托着烟杆回头冲他们笑了笑,道:“各有各的猜测,各有各的揣摩,真实情况谁知道啊,或许就是你说的这么回事哟。”
乡下人不讲究,家居用品什么的皆十分粗糙,朴素中透着俭朴淡寡的气息。大伙儿聊了片刻,见时间不早,后来就各自找着床铺躺椅休息。山村宁静,月光倾照下来,清凉皎洁之余,反而容易让人保持清醒状态。郭婷玉、周玉芳和裘飞鹰忍不住开始讨论这个村名的来历,搞不懂为什么会被叫成“袈裟村”。这两人揣摩了十几种缘由,刚听起来有点道理,细细想想,没有一种说法能够经得起推敲。庞师爷也没能睡着,那杆烟太提神。他娓娓说这个村落的来历,以前遍地荒凉,没有住家,是各种飞禽野兽的乐园,后来某朝某代的皇帝邀请天竺高僧入京说法,经过该地时,不幸染病。高僧无法继续赶路,脱下袈裟在菩提树下休息,施展大神通自我诊疗。鸟兽赶来,不敢骚扰,反围成一个大圈子,默默襄护高僧。三天过去,高僧病体痊愈,走时感念本地的鸟兽守护之恩,就把穿戴的袈裟留在了菩提树下,当作庇护群山生灵的信物。周围的山民猎户听了这件事,十分感动,从此不再允许任何人在山区范围内猎杀禽走兽,同时,他们为寻求高僧袈裟福萌庇护,聚集在菩提树周围建屋筑舍,渐渐形成一个村子,取名“袈裟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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