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牢房的温度没有比白天低多少,不盖被子也能睡得着,图个凉快。
外面的蛐蛐突然不叫了,取而代之的是零零散散的人声。
走廊里,侍卫似乎在跟什么人争吵,然后就是金属碰撞的叮咚叮咚。
罗夏深吸一口气,从梦中醒来,准备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嘘,别动也别叫!”
他顿感到脖颈冰凉,一把尖锐的刀子正死死抵在颈部大动脉上!
借助微弱的火光,能看清佐伊冷酷的脸。
“敢喊一声,就割开你的喉咙!”
佐伊一改大大咧咧的气质,眼神冰冷,像只死死嵌住猎物的母狮子。
她右手持刀,屁股坐在罗夏的胸口上,两条腿压住罗夏的手。
刀面锈迹斑斑,丢在地上就是垃圾。刀把只是用树皮包着,只有刃口处被磨得光亮。
黑漆漆的大厅突然被火光照亮,几束火把从隧道口跑了过来。
“两守卫已经宰了!”
罗夏斜眼看去,来者的脸很熟悉——是白天被献祭大叔的儿子,
男孩肩上扛着一把大镰刀,暗红色的液体沿着木柄一滴滴浸湿他的肩膀,仿佛化身成无悲无喜的死神,
十五岁的脸上,沾满仇恨和鲜血。
两个圆滚滚、血淋淋的东西丢在牢房前面。
“佐伊姐姐,还等着干什么?!赶紧给他个痛快!”
男孩还没说完,从他身后窜出两个小孩子,用一根小铁丝扭开了牢门的锁。
“小陶,等,等一下......”
佐伊紧紧握着刀,盯着罗夏的眼睛。
她稍稍松开刀把,又重新握紧,手腕越来越抖。
“小陶,我考虑了一个晚上,感觉罗夏不是坏神!”
小陶狠狠踹在牢房钢管上,咚的一声闷响在大厅回荡:
“我爹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干看着!佐伊,别犯傻,他就是跟老主教是一伙的,死不足惜!”
“小陶说的对!佐伊姐姐,你怎么到这个节骨点犹豫了?”开门的两个小孩也很着急,“他可是被老东西召唤出来的邪神啊,不能信!”
佐伊看着罗夏的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握着刀子的手止不住颤动:
“罗夏......我真的能信任你吗?”
尖刃悬在脑门上,罗夏连‘点头’这个动作,是先动下巴还是先动脖子都混不清了。
左耳的天使在大叫:“罗夏,快告诉他们你不是坏人!”而右耳的恶魔悄悄低语:“赶紧抢过佐伊手里的刀,反杀他们!”
一秒钟的时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从小时候偷拿家里钱去网吧,到中学时一边打球一边偷看喜欢的女生,再到那天晚上同学聚会时吹牛喝酒。
人生的走马灯轮转了一遍,记忆越来越昏暗。
可罗夏却在至暗中用尽全力跳起来,抓住最后一丝微光,心里有了个好主意:“佐伊.....你自己做判断,信我!”
小陶有点着急:“邪神一个字都不能信!”
“可是他明明帮大家修好了抽水机!”佐伊反驳。
“那是做局!昨晚阿信和阿乐亲眼看到,老头子的走狗杰洛特半夜三更把抽水机弄坏,今天白天再让罗夏修好,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演了出戏,就是为了骗你的信任!”
两个开门的小孩连连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真的么.....?送给我肉也是骗我?”佐伊不再发抖,而是缓缓举起尖刀。
门口的小陶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有点不耐烦:“时间不够了!佐伊姐姐,你下不去手,就换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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