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柄外形格外细长的骨剑,说是剑,其实更像刺,或者鞭多一些。

这剑无锋,只是因为有一个蛇吞剑柄才得以说成是剑。

剑身由一块一块的脊椎骨拼接而成,夜盈拿在手上挥舞两下,都能听见骨头晃动的清脆碰撞声。

剑身没有工造部的标识,可见这东西是出自八爷的口袋。

相比较寻常的利器,这玩意就像某种别出心裁的工艺品,就连拿在手上把玩都不太敢使劲,很难想象这么个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东西该怎样去伤人。

不过既然是八爷给的,那就没有不好使的理,当即拄在手上当作手杖。

夜盈不识货,破灭沌鳄则不,从八爷拿出这东西的瞬间它就看出来了这东西的不凡,其上的气息,简直与八爷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骨剑是什么路子来的,不言而喻。

由于刚刚献出命魂精血,目前它实在是太过虚弱,不得不陷入沉睡,否则就可以为主子说明一二,初步搏得一些好感。

夜盈迈开脚步,拄着骨剑朝那奈何桥走去,他走的很慢,就像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这种实实在在的肉体行走的感觉令他沉醉。

他刻意地去掩盖江河记忆中有关于行走的记忆,全凭自己的感觉来,结果发现走路这种东西就算刻意去忘记,也会凭着本能而前进摸索。

每走一步,后脚推动前脚,接着就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己身的作用力传递至腰间,最终这股作用力就变换为行进下一步的动力......

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是他最大的追求。

真真切切的血、肉、骨、筋、皮,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渐渐他不再满足于行走,将骨剑别在腰间,他想奔跑。

十指不断握紧又松开,他并不累,相反他神清气爽,但此刻却在气喘如牛。

如果世上有大人会因为想要奔跑紧张至此,那夜盈可能算独一份。

步子突然的加快让他的脚步顿时显得有些许颠簸,头重脚轻之感传来,夜盈的双手本能地挥舞将身体的失衡调整,阿姝在高处看着,她从未见过今日这般笨拙的少爷,心底与皮囊皆是一副模样。

本来哭成泪人的她忽然笑了,小脸上的笑容与夜盈此刻脸上的兴奋相交呼应,承载着阿姝美梦的海,从她脸颊滑落。

阿姝与夜盈此刻远远地四目相对却无言,有些话,文也无言,少爷开心,她就开心。

夜盈跑起来了,他的步子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他神色振奋的同时振臂高呼,嘴中欢欣的喊叫最终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跑的满脸通红,汗如雨下,气喘吁吁的同时享受着身体带来的疲惫与燥热,瞧见阿姝哭了,福至心灵,于是他也哭。

终于到了奈何桥顶,夜盈张开双手,拥阿姝入怀。

阿姝还是那副死出,一抱住夜盈就得双手双脚并用,小脑袋垫在他肩膀上闻着夜盈身上的味道。

“阿姝,少爷我成了!”夜盈露出一副由衷的笑容,虽然阿姝看不到,但可以想象得出来。“少爷我也能吃饭喝水出恭洗澡剪指甲啦!”

“那我不是有加不完的班啦?”

阿姝嘟囔一声,轻轻咬在夜盈的脖子上,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动脉那规律的跳动。

二人就保持这个动作许久时间,最后是夜盈背着阿姝,走下奈何桥,出了鬼门关。

八爷在酆都城下等候已久,脚边放着很多个酒坛,见夜盈出来便不再喝。

“给你准备的这出成人礼,可还喜欢?”

成人礼,放在夜盈这,自然是成为人的礼仪。

夜盈正要酝酿一番言语,好表达自己此刻对八爷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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