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脸少女抬手用手背掩着嘴,单薄的身子前仰后合,哧哧笑道:“你这算是什么治疗? 让喜娟喜梅给你挖养兔子的大坑,让我写写算算,忙前忙后,干着管事的活。

明明就是让我们给你家当苦力。”

少年歪过头,望着抱着水葫芦大口喝水的体格硕大女子,柔声问道:“喜娟,今天感觉怎么样?夜里睡觉还打呼噜吗?”

喜娟放下水葫芦,羞怯的行了个蹲礼,美滋滋的答道:“回公子话,我睡着了听不见自己打呼噜,倒是夜里听见喜梅的呼噜声,已经小了很多。

我现在弯腰轻松多了,疲累的时候也不心慌气短了。”

少年扬手,潇洒的一挥,打了个响指,“鱼肉要是吃腻了,我让沐江烤只兔子,你和喜梅分了。”

喜娟顿时喜上眉梢, “谢谢公子了。”

少年笑呵呵的迎着狐狸脸少女的白眼,朝打铁炉那面嚷了句:“给喜娟喜梅烤只兔子,盐少用一丁点就行。”

县衙派来打铁的帮工,没用上半个时辰,就让王小石都退了回去。

打铁是个力气活,还要眼明手快,多了几个软绵绵瞎抡锤的帮手,沐江干的别扭,王小石则是看得难受。

县衙主事人苏主薄,来和在王家当大管事的亲妹子交涉,兄妹俩自然是啥都好商量。

很快就商量出了办法,给县衙打造的铁器统计数量,计件折算成王家的徭役。

至于折算标准,对哥哥正满怀怨念的妹子,说什么,心怀愧疚的哥哥的都不打折扣的答应下来。

好在苏主薄认下的条件无论再苛刻,刘县令和高县丞也默认了苏主薄签下的大有肥私损公嫌疑的协议。

铁匠炉边,沐江厚实方正的一双大手,一手握铁钳子,一手拿着柄黑铁锤,锤头硕大的大铁锤,大砖头一只手就轻松的抡了起来,高福裹着伤布的脚架在个托架上,帮着拉风箱。

沐江从炉子里夹起块通红的铁胚,在一大一小两柄铁锤捶打下,不一会就有了个犁头的雏形。

围观的人们瞧着,觉得他们就像是在变戏法似的。

刘茂蹲在旁边,嘴里咔擦咔擦啃着根黄瓜,眼睛瞄着借打铁炉余火烘烤的野兔,皱着鼻子,使劲吸了两口肉香,把手里剩下的小截黄瓜全塞进了嘴里,站起身,脱下官袍挂在树枝上,粗声大嗓门嚷道:“大砖头你歇歇,我替你抡几锤。”

王小石忙朝狐狸脸管事猛眨了几下眼,见她无动于衷,伸手要去拍他的头,少女一跳,躲开了。

“我让你写写算算,是为了检查你脑子里的虫子杀干净了没有,病是否痊愈了;你来来来,过来,让我瞧瞧,眼睛里的虫子是不是没杀干净?怎么跟个睁眼瞎似的。”

“切! 我都看见了。 你是要我过去,看紧了,数清楚了,刘县令糟蹋了多少块铁胚,耽误了多少工时,折算成现银,跟刘县令问清了,是付现银,还是记账。”狐狸脸少女一脸的傲娇,扬着小脸,不屑的撇着嘴。

刘茂接过大锤刚抡了七八下,听见狐狸脸少女说的话,大铁锤举在头顶上,一动不动站着,向上的翻着眼珠,先看看头扭过的短发少年,再瞧瞧一脸怪笑的狐狸脸少女,视线转到憨笑着的沐江脸上,怯生生问道:“沐叔,我这活干的不对?”

沐江嘿嘿笑着,手里的铁锤,叮!的一声,敲在铁錾上通红的铁料上,歪歪脖子,示意刘茂赶快落锤。

刘县令昨天事先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以三成缴获的优厚报酬,从县里征集了二百多个妇人,又凑出二十辆大车,在衙役护卫下,浩浩荡荡出发去了城南。

到了地方,让妇人们先埋伏起来,哥几个带着衙役像前一次时一样,登门强行讨租,不出意料,轻松的干翻十数个壮丁之后,由一哥穿着五品诰命服的中年悍妇领头,几个也穿着诰命服的妇人紧随,带领着数十健妇扑杀而来。

蛋头县令唿哨一声,哥几个双手抱头,撒丫子就往庄子外跑。

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引蛇出洞。

这法子显然出乎了对方的预料,农庄追出来的几十个妇人,被埋伏的数倍妇人,一顿土块砸过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忙躲进农庄里面,再不敢出来。

双方几百个妇人隔着两丈八尺的夯土庄墙,言语如刀,骂声似箭,加以土块乱飞,大战了一场。

汉阳县城的妇人们凭借着人数优势,以及市井俚语词汇量丰富,大获全胜。

刘茂哥几个大大的出了口恶气,却也仅仅是精神层面上的一次大获全胜。

往年的地租依旧没收上来,地里的秋庄稼还没成熟,来之前哥几个已经派人探查清楚了,庄子有 一大块地用来种瓜果菜蔬。

携大胜之威,蛋头县令大手一挥,让妇人们将农庄的瓜田菜地扫荡一空,装满了二十辆大车,人人怀里还抱着给自己拣选出的最好的瓜果蔬菜。

妇人们顶着酷热,一来一回走了二十多里,围着农庄斗了半日的嘴,回到城里兴奋劲过了,放下怀里沉甸甸的东西,个个喊着腰酸背痛。

哥几个一商量,靠这些妇人肯定破不开墙高门厚的庄子,地里能拢回来的也搜刮的差不多了,想出新招数前,就暂时不去了。

大张旗鼓搞这么一次,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县衙暗弱的名声顿时响亮了,再把收缴的瓜果蔬菜给衙役书吏每人都分发一大堆,在县衙当差名利双收的概念,便深深的印在了人们心里。

今天一大早,衙门口就乌样样来了一群人,都是自动上门,求取差使的,高晋和小叶都被苏密拉着留在县衙当考较官。

苏密也要拉刘茂留下,被刘茂嚷了句,本县令只管你们几个人,你们下面的人和事,都和本县令无关。

刘县令头上没戴官帽,半敞着官袍,一个裤腿高,一个裤腿低,腋下夹着新到的邸报,就摸到了魏水河畔王家人聚集的地方。

这儿多好呀,河风吹着,听着柳荫下绣花小娘们哼唱着小曲,顺几根小娘们当零嘴子的瓜果,饭口上还有肉吃。

午饭前,小叶亲自赶着车,把县衙分给他的那份蔬菜瓜果送到了河畔。

一屁股落在吊床上,扯着衣襟扇着风;两条眉毛八字聋拉着,可怜兮兮的盯着王小石。

“太平,太平! 快来,这孩子头疼,你给治治。”

被几个婆子嬷嬷围着说事的苏素,远远地剜了他一眼,都懒得斗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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